第92章
N-13之后皮肤再生的效果时,老同学笑着问他:“怎么样,改主意吗?也许这种药可以改变人类医学的历史,老秦,你这么优秀的人,总不会想一辈子就当个医生。” 秦慈岩推了推眼镜,直起身来,他看着那个明显是流浪汉的被试对象,然后说道:“……我不是很喜欢你们的这种……方式。尽管也许在你们这个州,这种试验是合法的。但你知道我。” 他也很客气地和老同学笑了一下:“我就是个胆小鬼,一个普通人。我更喜欢老老实实地按着规矩研发用药,我很难做一个像你们这样的……怎么说,创新者?” “很抱歉,但这是我最后的选择。” —— 贺予在听到RN-13时,脸色已经变了。 那是吕芝书怀孕时为了活下去,也曾服用的药物。贺继威和他说过,这种药确实是针对细胞再生而研发的,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它简直可以算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但现代医学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RN-13有着严重的不稳定性和危险性,它没有经过伦理验证,没有进行过大量的动物实验,更缺乏人类服用的案例。 吕芝书服下RN-13之后,开始容貌走样,脾性大变,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受到了严重影响,贺予一生下来神经系统就存在缺陷,再长大一些,则被确认了患有罕见的精神埃博拉症。这些都是RN-13造成的后果。 贺予不由地问谢清呈:“你……你难道也……” “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在那样的车祸之后,重新站起来,疤痕愈合,容貌恢复,细胞再生。”谢清呈说道,“——没错,秦慈岩为了救我,破坏了他自己的规矩——他问那些美国人要了足量的RN-13……” 苍冷的灯光中,他慢慢闭上眼睛。 “而我服下了所有的药。” “你服了RN-13——?!那你……那你……”贺予的声线都在颤抖了,“你难道……” 贺继威曾经说过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贺予耳边: “RN13注定是一种不成熟的药物,它的野心太大了,细胞再生这个命题,是对人类疾病发出的最终挑战,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根本不可能实现。它确实具有很强的修复功效,甚至连衰竭的器官都能逆转,使患者得到挽救。可是它的副作用也在你和你母亲身上显露了出来。” “尽管当时的药剂师给你们使用的剂量非常小,用法也很谨慎,这一切都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你的病是RN-13导致的。” 贺予蓦地从水里翻身站直了,攥住谢清呈的胳膊,他们这时候离穹顶只有最后半米多的距离了。 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而正是在这一步之遥面前,谢清呈才终于愿意和他说了实话。 贺予感到骨髓都冰了,却并非是因为死之将至,他的瞳孔紧紧收缩着—— “你……” 谢清呈仍旧闭着眼睛,他没有去看贺予的脸,他的额前发间沾着晶莹的水珠,有一滴水是从他的眼尾落下的。 落到湿润的鬓发间。 谢清呈说:“我是最大剂量使用了RN-13的人。在国内的病案中,1号,2号,3号,还有你……4号,都曾多少受到过这种药物的影响,变得精神扭曲……但贺予,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还少了一个病案。所有的疾病病例都不是从1号编起的,会有一个0号病案。尽管我使用RN-13的时间不是最早的,但我是第一个按照他们的要求,给完了全部疗程的人。” 犹如巨山崩塌,山石滚落,地裂天崩。 贺予的瞳孔紧紧收缩着,谢清呈的话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和你一样,是精神埃博拉病症的患者。是国内唯一还活着,并且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心理状态,已经在精神上战胜了疾病的人。我的编号是,初。” 贺予骤然失色:“你是——初皇?!!” 第91章 他改变的梦想 谢清呈凝视着贺予:“……你知道初皇?” “是我爸爸和我说的, 但是——”贺予紧盯着谢清呈苍白的脸。 当时贺继威的话回荡在他脑海里: “没有正常人能够承受住RN13的全部治疗而不死亡,那太折磨了。” “初皇只是一个计算机模拟人。” “一个以RN13全部受试者身份, 模拟各种疾病治疗效果的数据。” 谢清呈像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平静道:“人人都以为初皇是假的,是虚拟人,它的所有试验数据都是计算出来的数据,但其实不是的。没有任何一种数据推算可以那么精准——经受住RN13全程疗愈的人,就是我。这个秘密除了你我之外,只有另一个人知道——而他已经去世了,当年,就是他用这个技术救活了我。” 字句撼然。 “对。我就是初。也就是你们口中的……” “初皇。” —— 时间再一次倒回十九年前。 不,应该是十八年前。 除夕已经过了, 春天的第一枝杏花悄然绽放的时候, 谢清呈病愈出院。 长达三个月的治疗, 溶液舱浸泡, 氧气舱配合,连续不断地服用RN-13, 谢清呈在培养仓中经受住了非人的治疗折磨,经受住了RN13的全程疗法, 作为秘密试验的受试者,成了RN-13挽救回来的又一个生命。 但是俗话说得好, 命运给与的礼物, 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谢清呈虽然恢复得非常惊人,因为年轻, 本身的身体素质又很好, 所以他的细胞再生比之前任何一个病案都要成功。可是仍然有些细微之处, 在无声地进行着改变。 似乎是皮肤的再生透支了他的生命活力, 这一次伤愈后,他成了疤痕体质,别人稍重一些的掐碰,他身上就很容易留下红印子。 他开始对更多的东西过敏,不仅仅是芒果,还有其他很多的东西,比如他能喝酒,不容易醉,可是身体却对酒精不耐受,一喝下去就浑身滚烫,力气流逝很快。 还有他的体力—— 谢清呈的爆发力和耐力都很强大,他是散打冠军,是格斗高手,是从小付出了很多努力,刻苦训练,立志要成为一名刑警的人。 可是RN-13恢复了他正常的活动能力,却无法让他继续维系这样高强度的训练。 他的身手依旧很好,只是再也不能更上一层了。 “人的新城代谢,一生都是有限的,你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提前透支了未来二三十年的活力,换回了你现在的健康。”秦慈岩这样和他说道,“你以后是当不了警察了,你必须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否则你的衰败会来得比任何人都快。虽然这样说很残忍,可是这关系到你接下去的一生,我必须要如实地告诉你——” “谢清呈,你的寿命可能就只有四十多岁,如果你的身体得不到你自己的重视,或许连四十岁不到,你就会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谢清呈坐在收拾好的雪白病床上,安静地听秦慈岩和他说着这些世间再无第二人知晓的话。 春日的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窗,洒在干净整洁的病房内,也照着谢清呈琉璃似的面庞—— RN-13确实是超越了正常社会认知的药,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曾经受过毁灭性伤害的痕迹。 唯一的疤痕,是他脖颈侧后方多了一点小小的红痣。 那是他连续三个月被浸泡在药物液体仓内,从脊髓注射破壁药剂后的淤痕。 所有的痛苦犹如一场未留痕迹的噩梦,只有这一点朱砂—— 以后都再也不可能消失了。 谢清呈回到了家。 初春的陌雨巷开着细碎的金色小花,无数的碎花涌在一起,成了泼墙而下的流金瀑布,和风一吹,瀑流落珠,花瓣如雨。 黎姨和谢雪在花墙边等着他。 见他回来了,女人掩面而泣,女孩咧嘴而笑,笑的时候,缺了一颗奶牙。 “哥哥。” “哥哥抱!” 他们谁也不知道在燕州具体发生了什么,最早的时候,是因为谢清呈身上没有带具体的身份识别物,人又一直昏迷,没法问太多。再后来医护知道他父母都已经去世,家里也没有什么来往紧密的亲戚,也不知道该找谁。 再往后,谢清呈去了私立病院,决定成为rn-13的试药者。 这是绝对不能对外诉说的事情,秦慈岩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风险——谢清呈明白这将成为他一直要死守的秘密。 那几个月,他们对所有人说的,都只是患者进行了一段封闭治疗而已。不用担心。 谢清呈从黎姨怀里接过幼嫩的谢雪,没人知道他是透支了之后三十多年的生命,才换回来春日里的这一场温柔重逢。 “小谢,痛不痛啊?留了疤吗?” “不痛。”他说,“疤……在看不到的位置,不碍事的,黎姨。” “哥哥,亲亲。”谢雪毕竟还太小了,无论别离时她哇哇大哭过多少次,当她再一次回到熟悉的怀抱,她还是乐不可支,笑成了一朵花儿,她用温热的手搂住谢清呈的脖子,“要亲亲。” 谢清呈把脸侧过去。 小妹妹吻过他略显苍白透明的皮肤,正吻在那些在几个月前曾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的伤口处。 清风里,小姑娘柔软的睫毛垂下。 她仿佛能感知到什么似的,仔细触摸着谢清呈的脸。 “哥哥,不疼了。” 从那一天起,谢清呈放弃了追查父母死亡的真相。 真相是很重要的,从来不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比真相更重要的,是生命。 他付出了自己的健康、梦想、寿命……趟过血和泪,回到那个有着谢雪碎银般笑声的人间。 他知道自己将永远愧对死人。他不能还给死人一个事实,不能再给死人一个交代。 可是他再也不能辜负活人了。 四十岁,还剩三十多年……他想好好地活下去,他为此于长夜中挑灯执笔,罗列出最周密的计划。他计算着自己的年纪和谢雪的年纪,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平平安安活到四十岁的话,那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 摊开的笔记本上,最后一行写着: 我40岁—谢雪32岁 她应已成家。 我将没有牵挂。 谢清呈回过头,妹妹正蜷在她的小床上,抱着玩具熊睡的正香甜,薄被被她蹬下去了。他合上本子,走到床边,替她重新盖上了被子…… 他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安宁地过下去。 然而,事实上,rn-13给他新生的代价,远远还没有支付完毕。 很快地,谢清呈发现,他的身体比想象中枯萎得更迅速,尽管他依旧才思敏捷,但血肉上的事却完全不是这样。回到家之后,不到两个月,他就发了好几次高烧,烧热窜上去的时候,他惊觉自己竟有种暴虐嗜血的欲望。 想破坏东西,想毁掉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发觉自己的感知能力也在迅速下降——疼痛,刺激……这些从前对他而言非常鲜明的东西,变得越来越难以体会到了。 有一次他无意间割破了自己的手,刀口很深,血肉翻出,可他竟然也不觉得有多疼。 他的脾气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暴躁。 他常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发起脾气,有那么一两次甚至对着谢雪他也能怒气腾腾。其实谢雪也只不过就是吵嚷着想吃鸡汤小馄饨而已。 小姑娘被骂了,吓得噎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大颗眼泪就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哇……哥哥为什么这么凶……你不是哥哥,你不是哥哥!” 谢清呈事后回想,谢雪当时的意思,应该是想说,哥哥不会这么对她,哥哥照顾她的耐心一直都很好。 可是他那时候也不知是怎么了,胸口腾地就冒起一股子邪火。 他那阵子正为自己的古怪变化而感到不安,望着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里面的那个人陌生的可怕,因而谢雪这句话就显得分外刺耳,他被刺到的不仅仅是耳膜,连心脏都跟着颤栗。 他蓦地回首,一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是。我不是你哥!你哥已经死了!他早就该死了!”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那么痛苦地活下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自己吗?是为了让你这样指责我吗?!” 如疯如狂的一张脸。 谢雪吓呆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谢清呈从她茫茫然大睁着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借尸还魂的鬼一样。 虽然他每次恢复清醒之后,都会异常的懊悔,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一次发病都比前一次情绪更差,更失控。 他意识到了不对了。 这个药可能有他们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于是,在又一次精神崩溃后,谢清呈无助地蜷缩了好久,于痛苦的余韵中发着抖,最终拨通了那个秦慈岩留给他的联系号码…… 秦慈岩也是第一次听说rn—13会引起这些心理上的症状。 他立刻飞回了沪州,带谢清呈去做了一系列体检,所有指标几乎都是正常的,但谢清呈就是病了。 那时候rn—13引发的精神性疾病还没有得到命名,也没有非常具体的案例汇报,秦慈岩于是认为谢清呈是单纯的精神压力太大,将他介绍给了沪州一家精神病院的医生进行心理干预。 那医生不可谓不负责任,他给了谢清呈很系统的治疗流程。 那一阵子,谢清呈服用了大量的心理治疗药物,有些药吃下去甚至会使得他思维缓滞,浑浑噩噩,却无法从根本上起到舒缓他内心痛苦的效果。 只要药物停下,他就又变本加厉地抑郁狂躁起来。 日复一日,谢清呈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向非常坚强,从没有被肉/体上的痛苦击垮过的他,终于被精神上的折磨给摧毁了内心。 在又一次发病,吓哭了谢雪之后,在又一次从警局处得知事情毫无进展后,在弥漫着萧瑟昏幽气息的暴风雨夜中。 谢清呈终于崩溃了。 精神疾病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恶魔,足够让从前坚韧不拔的年轻人,从内心变得枯朽。 谢清呈的意识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拿了一把刀……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 “我想活下去。” “我想看着她长大。” “秦医生,你救救我好吗……” 那样坚强的声音,仿佛已是上辈子的回响了。 刃狠狠抹下。 抹的很深,血顿时喷涌而出…… 谢清呈闭上眼睛。 原来对于一个内心备受折磨的人而言,死其实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伤口的血滴滴答答地落下…… 无人的深夜雨巷口,宽大的遮雨屋檐下,谢清呈闭着眼,由着生命从伤口里一点一滴地流逝。 他好像真的已经不是谢清呈了。 他不过是一个空壳,一具衰朽的尸体…… “小谢!小谢!” 模糊间,好像有个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 那男人身材高大伟岸,撑着一把黑色素面大伞,很像他的父亲…… 秦慈岩没想到自己晚上回沪州,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想顺道往谢清呈家这边兜一圈,却见到了这样一副太过凄惨的情景。 他奔下车来,把手伸给那个蜷坐在台阶上的少年—— “你在干什么?你不痛吗?” 谢清呈仰头看着他,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似的。 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 秦慈岩一把将他架起来,背在背上,伞也斜了,医生的衣裳彻底被大雨淋湿,他不管,只将大伞仔仔细细地遮住他肩上的那个孩子:“走。没事了啊。我带你去医院。” “我带你去医院,小谢,你坚持住。” 从那天之后,秦慈岩就知道,谢清呈的病症不是单纯普通的精神问题了。 他和远在美国的老同学挂了电话,老同学听闻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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