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乘风而起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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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要努力攒钱，一毕业就付首付买房，然后结婚！” 满含着希望的心愿末尾，落款的两个名字是季晏离和江清雾。这字迹是江清雾的，所以他无比熟悉。和别墅玄关处那个包裹，一模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后，季晏离猛地站起身，朝着寺庙外狂奔而去。而那条又没了落脚地的红绸，只能被风吹着往山林飘去，再寻不到踪迹。像是一种预言。又像是一种惩罚。回去的路上，季晏离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真相。但他心里却极力否认、辩解着，不愿意承认这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而当他拿到那个包裹拆开，看到里面放置的东西时，那颗将死未死的心，才终于彻底熄灭，成了一滩灰烬。两年，他让保姆买的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首饰，悉数都在盒子里，还标注了具体价格。也是直到今天，季晏离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花了多少钱。五百块。是江清雾千省万省下，半个月的伙食费。也是他一掷千金喝酒时，那不起眼的开瓶器的价格。同他现在身上穿的，江清雾给他买的这双鞋等价。他穿不习惯这样的鞋子，所以两个月前她带他去商场时，他极力劝阻过。可她却很认真地告诉他，毕业了，马上要实习工作，该换一双新鞋，所以才买给了他。季晏离穿了两个月，慢慢也习惯了。就像她买给他那些精挑细选的衣服、生活用品一样，虽然入不了他的眼，但日子一长，他也懒得挑，没那么讲究了。他开始跟着她一起吃路边摊，一起琢磨着怎么找券省钱，一起为没关严实的水龙头心疼…… 在别人面前，他还是那个花钱如流水的京圈少爷。可在江清雾身边，季晏离是真的感受到了人间烟火里的百般滋味。不是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虚幻的宏伟宫殿，而是细水长流里的能触摸到的生活点滴。曾经让他那么不屑一顾的廉租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取代了别墅，成了他心里的家。无数个喝醉后的深夜，他在失去意识会报上老小区的地址。被夏之宁拒绝后，他第一反应也是回到那儿寻找慰藉。老宅空无一人的节假日里，他会在餐桌上煮火锅，等着江清雾回来。在那些不起眼的时刻里，他真的被那些细小而真挚的情感触动过。只是真心转瞬即逝。第十四章江清雾留下的信里，只有寥寥几句。 “花了两年留在我身边演这么一场戏，你应该也很难受吧，但所有痛苦到今天都结束了。你的礼物我退还给你，再见，再也不见。” 一切假意、欺瞒、算计，一个字也没提及。可在季晏离眼里，每一个字，都是她锥心泣血的控诉。他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如果非要形容，那他就是暴风雨降临的黑夜里，一艘在海上失去航向的船。那扇以他的心铸就的船帆，此刻正被无尽的愧疚和懊悔浪潮鞭笞、拍打着。狂风携卷着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记忆铺面砸来，将这艘摇摇欲坠的船往深海里吹去。他沦陷在这场迟来的暴风雨中，几近毁灭。眼泪，混杂着复杂情绪的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滴答滴答，像是他能发出来的，最后的，求救信号。却再无人应答。管家带着夏之宁和一群兄弟进门时，一眼就看到了瘫倒在门口的季晏离。他脸上一片灰败，眼睛红得要即刻要沁出血一样。十指无意识地攥住柜子腿，因为过度用力，掌心骨节处被划出了鲜血。一群人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都镇住了，不敢上前打扰。只有夏之宁有这个胆子。她皱着眉蹲下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悠着，语气里带着试探。 “晏离，你怎么了？魂丢了啊？” 听见声音，季晏离抬眸看了她一眼，涣散的眼睛终于聚焦了些，似是在努力辨认她这个人。见他不说话，夏之宁皱起眉，视线下移，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地上的盒子。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珠串小玩意都是不值钱的地摊货，白送她她都嫌碍地方。季晏离怎么还收集了这么一盒子？这是什么新型的收集癖吗？她拿起一串，然后看到下面放着的便利签，上面写着9.9，一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东西仿的不错，怎么只值9块9啊，怕是邮费都不够吧？” 听见她开腔了，身后几兄弟也有恃无恐纷纷凑上来，一人拿起一串，都觉得这东西新奇。 “季哥，这些东西你从哪搜罗来的啊？不会是想送那个，那个谁吧？” “我看八成是，她那种廉价的小女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肯定会喜欢这些便宜货！” “一下送这么多啊？那岂不是达不到感动的效果？要不分几批送吧，她肯定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吵闹不休的场面，将季晏离已经出走的神智拉了回来。他看着他们嘲弄的表情和不屑的眼神，只觉得字字句句都像箭头一样，刺在他心头。他咽下堵在喉间的那口气，用沙哑而冰冷的声音斥责了一声。 “都给我放下。” 玄关口又因为这一句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能听出他语气里潜藏的怒火，连忙把东西放归原位。只有夏之宁像是听不到一样，两只手把玩着珠串。稍稍一用力线就被扯断了，十几颗像星空一样的珠子滚落散开。季晏离的眼神随着蹦蹦跳跳的珠子，变得阴翳无比。 “出去。” 这两个字的语气，比上一句还要阴冷。几兄弟知道今天不适合聚会，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都想开溜。夏之宁却不以为意，满脸无所谓。 “一些地摊货而已，这么凶，你再这样不理人，我就生气了啊！” 第十五章面对她的提醒，季晏离依然没什么反应。他低着头，用那双满是血痂的手，一颗一颗捡着地上的珠子。看见他这样子，夏之宁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她一把抢走那个盒子，怒气冲冲地跑到垃圾桶旁边，直接倒了进去。 “我让你不理我！” 季晏离跟着扶着墙站起来。看到她的动作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额头青筋暴起。 “捡起来！” 听到这满含怒火的命令，夏之宁直接愣住了。她第一次见到冲她发脾气的季晏离。为了一盒子破珠子。她的脸也黑了下来，一脚直接踢翻了垃圾桶。 “这些不值钱的烂东西，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季晏离压抑了一晚上的痛苦和怒火，在此刻喷涌而出。他直接叫来了管家，要他把人都带出去。夏之宁却倔强着不肯走，一脸无畏地看着他，高声宣告着。 “季晏离！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你今天要是非要把我请出这个门，以后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 听到这话，季晏离还没什么反应，身后的几个兄弟先急了，连忙上前劝起来。 “哎呀季哥只是开个小玩笑，之宁，你怎么跟他计较起来了？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凶你呢？骂得其实是我们！” “对对对，都是我们不长眼，在这儿碍你们的事了，我们马上就走，你们别吵了啊！” “季哥你赶紧道歉啊，之宁可不是那个江清雾，你得好好哄哄啊，不然她要是生气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夏之宁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她调整好心情看向季晏离，却只看到了他那双黝黑而冰冷的眼。 “出去！所有人！” 一句话，也把夏之宁胸中的怒火点燃了。她从没想到，这个在她面前永远笑脸示人的护花使者，会当着这么多人驳她的面子。她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地摔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求着我和你在一起，你以为我会来找你吗？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季晏离一个！” 面对她这蛮横无理的指责，季晏离一点想哄的念头也没有。他紧紧攥住拳头，冷冷地看着她。 “那你就去找他们！” 夏之宁的气得通红的脸，在这一句话里慢慢失了颜色。她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季晏离，你和江清雾在一起久了，脑子也出了问题是吧？不就是几串破珠子，你当什么宝贝啊？不会是要送给江清雾的吧？怪不得，穷酸鬼配地摊货，般配得很！你赶紧滚去和她在一起，不要脏了我的眼！” 江清雾对夏之宁的好，这些年季晏离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因为骄纵的性格被同学们排挤时，是江清雾出面替她平息舆论。她半夜和邱野吵架，江清雾发着烧也会赶过去安慰她。每一次出门，江清雾都会忙前忙后帮她拿东西、拍照…… 他以为她们两个之间，是对彼此有真心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在夏之宁心里，从来就没把江清雾当成朋友过。可仔细一想，对感情这样轻慢而无视，在她这个人身上又是合乎常理的。毕竟他追了她十四年，她享受着他对她的好，却从不给予任何回馈。那江清雾付出的一切，恐怕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吧。她又怎么会感恩怀念呢？第十六章这场闹剧，最后以夏之宁负气离开收场。几个兄弟都劝季晏离赶紧追出去。可他却无动于衷，沉默地蹲下，用纸巾擦拭着弄脏的珠串。看他这样子，大家更无法理解，急得上蹿下跳起来。 “季哥，你怎么想的啊？这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松口了，要是真分了，你会后悔的！” 季晏离脸上没什么表情，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大家这才咂摸出一些别样的意味，对视了一眼，试探着问了几句。 “你真的不打算哄了？以后也不追了？这突然的是为啥啊？真是为了江清雾吗？季哥，你假戏真做，真看上她了啊？” “怎么和季哥说话呢！咱哥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夏之宁这么不识好歹，不谈挺好的，能省多少事呢！” “对，还是江，江清雾省心，季哥你也别演了，给她个名分吧，我看她对你还是挺用心。” 季晏离知道这群人都是见人说人话的鬼灵精，也知道他们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可如今江清雾已经知道真相离开了，这些话对他而言，更像是烈火上浇油，伤口上撒盐。他只觉得疲惫至极，再没有心力和他们多费口舌了，拿着盒子就上楼了。一觉醒来，天又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灯闪了闪，季晏离拿起来，看到了助理发来的消息。 “少爷，您凌晨让我查的东西已经都查到了，近期三日海路航空出境名单里，没有一位叫江清雾的乘客。但我去了S大一趟，了解到这位江小姐所在的学院内部接到了一个国家级保密项目，应该是已经启动了。” 保密项目？想起江清雾那位声名赫赫的导师，季晏离心下一沉。江清雾虽然只是本科生，但因为天资出众，深得这位刘教授的器重，有意要栽培她。如果是真加入了这个项目，那岂不是再也联系不到她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季晏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中。他给助理回了消息，要他去打听一下这个项目。他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却还是想尽力一试。助理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 “少爷，这个项目的保密级别是SSS级别，能打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院方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透了一点口风，您还是不要涉险了。” 谢助理是跟在他爷爷身边的老人了。他都这么说了，季晏离就知道没有可能性了。四周一片漆黑，空旷又安静，似乎要将人吞噬一净。季晏离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里泛起一些湿意，无数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将他彻底淹没。寒冬深夜里两个人相拥取暖的温热；她收到礼物时比星星还明亮的眼眸；落在他眉梢唇角的轻吻…… 一幕幕，都如此生动鲜活，清晰而明亮。似是在昨日一般。可季晏离知道，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生，所以高傲的无视了她捧来的真心。等他此刻醒悟，再回首往日，却只看到了一片斑驳狼藉。他用九分假意、一分真情堆簇起来的海市蜃楼般的爱意，在她离开之时，都被她焚之一炬。华美的幻景一朝化为乌有成了飞烟，迷了他的双眼。为数不多的那点真情，也烧成火星落在他身上，将他烧的遍体鳞伤。他无力抵抗。只能自食其果。第十七章毕业季，S大校园里处处都是离别的痕迹。季晏离回校取了毕业证，一个人在熟悉的小径中穿梭着。花园、操场、图书馆…… 每走过一处，每看到一群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女生，每路过一对牵手的情侣，他的心中就会多添上一层寥落。作为S大校草，不少学弟学妹都知道他，看到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免私下议论几句。 “季学长怎么一个人？女朋友呢？分了吗？” “毕业季分手也正常，江学姐那么牛，以后肯定是要走科研这条路的，聚少离多也难啊。” “可我之前听说他们不是说毕业就结婚吗？看来还是物是人非了啊。” 一字一句都像细针一样扎在季晏离身上。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却胜在绵密恒久，让他躲也躲不开。他垂下那双满是血丝的、疲惫的眼睛，遮住眼底那些痛苦落寞的情绪，避开人群往侧门走去。人流果然稀疏了一些。可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邱野，我们分手了，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 是夏之宁。她被邱野堵在角落里挣脱不了，怒气冲冲的。邱野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浪荡不羁，说难听点，那就是风流成性。他长得好看，又爱玩爱闹，所以总有女人上赶着倒贴。夏之宁就是其中一个。而他之所以答应和她在一起，也不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白富美家世，想借此一飞冲天罢了。可他也没想到，夏家会这么狠心，为了断绝他的妄想，连唯一的女儿也舍得撵出家门。起初他以为会有转圜的机会，还会哄着夏之宁。可日子一长，他半点好处也没捞着，反倒被这个大手大脚的千金小姐把他家底都败光了，就失去了耐心，开始和她吵架。每次吵完，他想着钱都花出去了，至少得回个本吧，就又回去好言好语哄两句。如此循环往复，三年就过去了。这次为了落水这件事，夏之宁又闹着要分手，他本以为等气消了就好了。可这事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她还是不肯复合，邱野这才意识到，她这次是玩真的了。受了三年折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找夏之宁说个明白。可她出入都有夏家人保护，他近不了身，实在没办法。好不容易抓住机会逮住她了，邱野自然不肯放过她。 “你说分就分？我同意了吗？之宁，我对你死心塌地的，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啊？” “你弄疼我了，松手！邱野，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再缠着我别怪我不念旧情！” “不念旧情，怎么个不念法啊？不会是要找人弄死我吧？那你试试啊，你别忘了那些视频照片都在我手里，我要是出点什么事就公布出去，你夏大小姐也吃不了兜着走！” 看见他这么无耻，夏之宁再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 “你无耻！” 邱野倒不以为耻，反而笑了起来。 “我是无耻啊，怎么了，你不会想摆脱我吧？我养了你三年，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夏之宁的手都被攥红了，只差当场气哭。她正犯愁要怎么摆脱他，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季晏离，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都亮起来了。 “晏离，快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季晏离并没有理会她，转身离开了。他这决然的态度比邱野的纠缠更让夏之宁恼火，语气里都带上恨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季晏离没有停留，也不想解释。他不想再替她收拾烂摊子了。如今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就该由她自己承受后果。第十八章毕业后，季晏离接手了季氏集团，从基层做起，学习处理企业事务。他每日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夜里时常要加班到凌晨。可不管有多忙，他都会抽出空闲，回到那个出租屋去呆上一会儿。他买了很多东西，把原本空荡荡房间复原成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