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场后便命玉奴混进酒楼,将谢预劲绑去了公主府。 如若没错,一会儿玉奴该拿着那东西来了。 午时刚到。 玉奴的身影便在月门出现。她手里拿着一壶酒,长眉入鬓,那张冷静从容的脸在看到她们时肉眼可见的软和下来,“殿下醒了。” 稚奴道:“你怎么又拿一壶酒来馋殿下,我瞧殿下昨夜的酒都还没醒呢,而且……这不是我酿的药酒吗?你翻这个出来做什么。” 她略带埋怨的声音传进宋枝鸾耳朵里如同天籁。 玉奴刚站定,宋枝鸾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喜极而泣:“对上了,都对上了。” 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她竟然回到了过去! 这简直,是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玉奴有些不自在地揽着宋枝鸾,肩膀处忽的洇出湿意,她顿时用了点力:“殿下?” “无妨,”宋枝鸾抬袖擦去眼泪,红着眼睛说:“我只是太高兴了。” “玉奴,稚奴,我定会让你们活的一等一的风光。”宋枝鸾轻轻扬唇,声音哽咽,“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风光。” 还有长姐。 她一定让长姐安然无恙的回到帝京。 不论是谁拦了她的路。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稚奴很捧场:“殿下说的,那就一定会成真!” “嗯,把酒给我。” 稚奴刚才偷摸把玉奴手里的酒夺了过去,闻言不情不愿道:“殿下,稚奴酿的药酒可不是能随便喝的,这一壶虽然没有太大的药用,可比起寻常的果酒来,后劲大的厉害,醉晕过去没个两三日是醒不来的。” 宋枝鸾说:“我不喝。” 稚奴脑瓜子灵光一现,“难不成殿下是要玉奴把这酒给旁人喝?” 宋枝鸾笑着摇摇头。 稚奴把酒交给宋枝鸾。 宋枝鸾看着这壶酒,轻声喃喃道:“暂且将那里发生的事称之为梦吧,那真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梦……我在梦中隐约记得,这壶酒被我送去给了一个人,也就是从那开始……”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玉奴接道:“从那开始?” “从那开始,我就走上了一条歧途。” 稚奴脑海里莫名闪过些画面,“那个人是谁?” 宋枝鸾顿了一下,貌似有些苦恼的回想,“我也记不得了。” “不过无论他是谁,如今都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宋枝鸾拔出木塞,把酒倒进了池塘里,一池碎金被打破,波光粼粼,荷叶颤颤巍巍,几条小鱼在宽大的叶片欢快游动。 - “我说谢大将军,平日里见你滴酒不沾,今日我本是做足了准备要劝酒的,你这一蛊一蛊的喝,倒显得我少见多怪。”宋缜看着面前的海碗咂舌。 对座的青年神色微凝,街市喧闹,酒客吵嚷,衬的他气质更为冷淡疏离。 宋缜等了一会子,没等到他回答,隔壁不知哪家的公子哥扯着嗓子喊:“灵淮公主今日竟破天荒挑了五名伶人进府,本少爷瞧那些人也就姿色平平,除了那个红衣服的,略比本少爷俊一些,其他的也不知是怎么看上的!” “许是灵淮公主这些日心情好罢。” “依我看,指定是灵淮公主和许相之子好事将近,公主想趁着没下嫁,多过几日逍遥日子。” “得了吧,灵淮公主婚后想如何,皇上和太子殿下还不都宠着她,收几个伶人算什么,谁敢说一个不字?” “话可别说的太早,我可听说许翰林和灵淮公主青梅竹马,没准许翰林还真能让灵淮公主收心呢。” 酒楼老板娘托着一壶酒途径,看着这座人笑容妩媚,“正是,我还记得那日许翰林高中状元,策马游街,何等风采,年少得意又出生世家大族,这样的男子如何不令女人心动呢。” “……”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众人沉浸在元日喜庆的气氛里,人人满面红光。 宋缜手架在膝盖上,摇头笑道:“指望许尧臣看着点灵淮,这实在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从来都对灵淮言听计从的,分明是个克己复礼的家伙,到她那却什么规矩都抛在脑后了。” 谢预劲眼底似有极淡的迷惘划过,看着眼前的这壶酒发怔,“为何还未醉。” “我也正想问,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一壶下去连脸都没红,”宋缜醉了,乐呵呵道:“对了,我跟你说,前些日灵淮对你殷勤的很,我还以为她真看上你了呢,幸好啊她这两日总算消停下来了,不然一个兄弟,一个妹妹,我也为难。” 话没说完,宋缜就醉倒在桌上。 夜色渐深。 谢预劲坐在高台上,支起一条腿,提起酒小酌。 月亮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昭仁坊内的公主府,张灯结彩,光华璀璨。 - “小公子,你可想清楚了,签了这生死契,可就不能回头了。”暗室之内光线昏暗,充斥着一股夹杂着石灰的难闻味道,去势匠手举月牙钩刃,寒光打在少年春风拂露的脸上。 在他们面前满是油糊的案上放着厚厚一叠生死契,蚕室内惨叫不断。 即便如此,外头还是排着一长串队。 然而喻新词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还带着一缕和善的笑意,让去势匠不自觉心底发毛,“大人,签好了,劳您动手。” “你说你一个青春正盛的年轻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进过梨园,比起灵淮公主府上的俏郎君也不遑多让,何愁找不到活计养活自己?这一刀下去,莫说入宫求富贵,是人是鬼都难说。” 去势匠接过生死契,粗粗一扫那一笔好字,想到什么似的皱眉打量:“可是贱籍?” 喻新词:“是。” “恐怕不止吧,不只是贱籍,还是官家子变得贱籍?”去势匠登时变了脸色:“你们这些罪臣之后虽未被明令禁止入宫为宦,可内侍省哪个敢要?万一出了问题,就是脑袋不保的事,你还是另寻出路吧。” 喻新词的表情此时才有些细微变化,但他并未就此离开,而是掀起下摆跪下:“贱民无处可去,还请大人通融,为贱民净身,往后若博得出路,定不忘大人的恩情……” “走走走!”去势匠压根没听他说完就推搡着他出去,“你不是第一个来这的罪臣之后,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咱们都把话说明白喽,你们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不是太好猜了么,可是我犯不着惹祸上身啊,恩情?你现在走了就是我的大恩人!” 门在喻新词面前关上。 他暗中握拳,枯坐一阵后,摸到袖中的一枚耳珠,沿街的人马逐渐多起来。喻新词将耳珠放好,身影没入穷巷。 与此同时,皇宫校场,身着软甲的禁卫将军正骑着马操练士兵,神情严峻,沅州临海的珠宝铺外,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正在清点首饰,左手算盘拨弄的极快,大漠之中,一群亡命之徒逃至绝路,宝泉旁撞见出行的西夷王后。 …… 天家最受宠的公主府外站着一道素白色的身影。 稚奴从门童那取了拜帖:“殿下,许翰林来了,殿下可要见他?” 支摘窗撑起一方小天地,书案上摆着研钵和分装了颜料的几只陶碟,宋枝鸾手中梅枝沾了金粉,正在作画。 “殿下?” 宋枝鸾放好桃枝,道:“见。” 长久以来,她对许尧臣都问心有愧。 除了玉奴稚奴外,也唯有许尧臣会为她架火驱寒,他舍命救她们,她却还来不及向他道一句谢。 - “这位客官,天快亮了,你们可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店小二哈着腰,给眼前雅座上两位衣着清贵的少年端来醒酒茶,“咱们店里的红烧鳜鱼,翡翠豆腐都是一绝,清早的菜新鲜开胃,都是农户刚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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