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好的物件要么烧毁,要么陪葬,就当是给并不存在的沈稚月造了衣冠冢。 因此老太太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小佛堂里的床榻僵硬板正,沈迢好歹是能够随性自由些。 现在事情结束,他才发觉老太太竟然真的给自己定了规矩。 娇气的沈迢膝盖跪疼了,还得翻看经书,差点后悔走这一遭,想回去重新当沈家小姐。 他整个人都发苦,指头划着经书上的小字。 不懂佛学的人看来,那就是一团没有真实文意的杂字,看是看了,不过脑子。 小少爷的脸皱起来,这样也很漂亮。 简单的人无论什么有情绪,总会老老实实反应出来。 老太太倒也不是不疼沈迢,她听着不自觉的轻哼声,叹了气,掀开眼皮。 “不是说随我礼佛四年么?要是之后有人问到你,学过的经书上写着什么,你却答不出来,又怎么蒙混过去。” 沈迢抿嘴,面上都是烦恼。 刚开始想着自己现在做回了少爷,不能被人小瞧,得为自己挣点面子。 散了两日,今天真正一做,不多时便发现,自己实在是不行。 沈迢的人生里只奉行一条真理,能吃甜绝不吃苦。 纵使丢份,仍旧眼一闭,改成坐在蒲团上。 这般行径,沈迢当然不忘旁边还有观众。 他看起来纤弱的身子骨缩在一起,像是只受尽风吹雨打的小雀,眨巴着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年迈的祖母。 “祖母,稚月的膝盖疼。” 他要是愿意,对着长辈撒娇卖乖,总是能成功的。 比寻常少年小一圈的沈迢这般瞧着自己,老太太心肠软,一下想起小时候还待在身边的幼孙。 那时的沈迢小小弱弱一个,病恹恹的,除去爱笑爱娇,多数时候是苦着脸睡在床上的。 乌溜溜的眼珠颤抖着,显得清澈易碎,总让人觉得留不住,害怕哪天闭眼再睁开,人就传来没了的消息。 老太太规正礼佛多年,骨子里早就习惯了,但沈迢跪不住时,她还是忍不住怜惜。 何况本就是个生来多灾多难的,实在难以苛责。 “哪里有稚月?”老太太点醒说惯嘴的沈迢。 她也不提跪坐的事了,选择睁一支眼闭一眼,只当做没看见。 跪是不用跪了,经书依然需要念进脑子。 沈迢团坐起来,恨恨瞪看着字迹密密麻麻的小册,越是想记着,便越是忘得快。 仿佛他是伸手进了水池,用力一挤,反而一滴水也拿不到。 那个天天做素斋的老奴这时从小门进来,凑在老太太耳边说着什么。 耷拉的眼眶撑起,老太太不着痕迹扫了沈迢一眼。 只要不是看经书,自然什么都有趣。 沈迢偷偷给了余光,支起耳朵,哪想到能正对上祖母的目光。 他翘起唇,没事人一样,问:“祖母,怎么啦?” 老太太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挥退了老奴,她端端跪坐着,沉吟片刻。 而后幽幽地说道:“南王府那位来了。” 却见沈迢嘴边的弯弧肉眼可见地拉平,甚至向下,神色怔忪。 * 闭门谢客的沈家老宅今天为一人开了门缝。 咳嗽的老太太被搀扶着从其中跨出来,抬起眼皮打量了明盛一眼。 风尘仆仆的少年不可谓不狼狈,浑身湿淋淋的,似乎才去那条河里将自己洗过。 那张有名的爱笑的脸像是忘了表情,五官静透了,生出古怪的沉郁阴冷。 明盛的嘴倒是亲近,叫了一声祖母。 一双眼睛平挪着,往敞开又合拢的缝隙里踱,想要钻进去。 他到的实在太快,比收到消息的沈家夫妇还快。 老太太不知,明盛甚至在沈迢的衣冠冢里睡过半夜。 而明盛见不到门内的情况,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又对回来,眼睑底下泛着青。 左右看了都不觉得是个活的,好似人心已经飞走了,仅留下一具不知装着什么壳子走到这里。 银丝花色的头首低垂几分,老太太向这位还是少年的贵胄行礼,似乎并不把自己当做对方的姻亲。 “稚月病亡早夭,恐怕煞气冲撞了世子,老身也是病气未消,不便接待。您对稚月的情谊深重,只是她……唉。” 老太太言辞生分,还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明盛扯起脸皮,发空的目光紧盯过来。 他想说些所谓应该的客套话,却没有半点心情说出口。 或许明盛才是那个死人,不过是凭一口气吊着,夜半回魂才能挺到现在。 “那就来冲撞好了,”他发出怪笑,嘴里央求着,“求求您,不要挡我,让我进去看一看,好么?” 老太太胸口一紧,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她抓紧托举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喘咳着,人仍旧挡在闭合的缝隙中间。 “稚月的东西都烧掉或是下葬了,你进去也瞧不见什么。” 明盛没听进去,他上前,伸手穿过老太太的肩膀,硬生生推开没有扣上门栓的府门。 他平静地问:“凭为什么不让?我是稚月交过玉碟,订了亲的夫君。” 老太太惊怒交加,哪里想到南王世子原是这般无礼不驯。 抬头时却见得明盛轻轻歪头,低垂的脸淡淡的。 那只缓慢抽回的手伤得不成样子,也似没有知觉般。 瞥来的目色也许不仅仅是傲慢的目下无尘,还有暗水流深的偏执。 明盛柔柔地说:“祖母,让我进去。” 他绕着老太太走进去,老太太被搀扶着跟上,只能看见对方挺直的背脊。 年轻人回身看她,问:“请问,稚月住在哪里?” 老太太无法,毕竟明盛是南王独子,沈迢也老老实实待在小佛堂,这些天哪也没去。 她便领着人往处理过的房间去,尽管为了装样子,沈迢早就不在那里住了。 一路上明盛问了好些关于沈迢的事,很多细碎的东西他都想知道,仿佛已经陷入了缅怀和回忆。 婢子打开满是药味的房间,里面的被褥器具都撤掉了,只剩下梁柱和床架。 明盛站在门口,并没有迈进去。 他好像真的只是瞧一瞧,呼吸变得重了些,鼻翼吸气的声音变得明显。 “他最喜欢的木梳头饰也常常戴着么?”明盛这样问。 老太太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忆。 那柄木梳对于沈迢这样的人来说,素朴得异样,她当然有印象。 应该是很喜欢的,明盛没说错。 被问了太多无关紧要的小事,老太太此次也如实相告。 “戴着。” 明盛空洞的面目活起来,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他不着痕迹,视线投到更远的地方,道:“那样便好。” 他果真看过之后便离开了,有种莫名的诚实。 将要走出大门的时,尽管心中更多仍是恶感,老太太在听到明盛提问,沈稚月的坟冢在何处,倒是知无不言,直接告诉了他。 实则沈家这几日的白事做得大,这消息随便问个人都知道,她也不必藏着掖着。 明盛如意了,人也恢复正常,温吞地拜别老太太,依然称她为祖母。 “行马劳顿,长赢先去找间客栈安顿,明日就去祭拜。” 老太太长舒一口气,眉头倒是松不下来。 回到小佛堂,本就积郁,见了沈迢没看经书,也是气极。 她扣着指骨敲在对方的额头上,将那点犹豫踌躇的不安分都给打掉了。 老太太叹息着,逼着自己看经书,不等沈迢发问,轻飘飘堵了回去:“已经走了。” 沈迢揉着额角,长长的衣袂垂遮,盖住他的表情。 只听见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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