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是妖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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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程盼兮掂了掂骨灰盒的重量，便准备打开盖子。 “我倒看看你们把戏做到了什么地步！” 陆知礼脸色唰地一白，拼了命地去阻挡。 “程盼兮，不要！”他声嘶力竭。但还是晚了一步。骨灰盒被打开，冷风扬起阵阵粉末。程盼兮看着冰冷瓷器内灰白的齑粉和碎小的骸骨，瞳眸骤然紧缩！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嘭地让她一阵痉挛。陆知礼扑了过来，颤抖地盖住了骨灰盒的盖子，小心翼翼护在怀中。 “妈临死前只想见你最后一面你都不愿来，现如今你连一堆骨灰也不放过吗？” “程盼兮，虎毒不食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这么恨妈……” 他的一字一句，声声泣血。程盼兮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身体紧绷。良久，她生生掰开陆知礼的手，从他怀中夺过骨灰盒。 “既然她已经死了，谁还能护着你？” 她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好似被刀片割过一般：“让他滚！” 程盼兮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保镖制住了陆知礼，将他丢在了墓园外。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到最后，陆知礼已分不清自己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 不知过了多久，穿着黑色西装的人陆续离开陵园。程盼兮也从另一边坐车离开。最后只剩下陆知礼一个人站在雨里。他远远看着程母的墓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恍恍惚惚。陆知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看着熟悉的大门，明明离开没有几天，陆知礼却觉得恍如隔世。他在院子外愣了许久，直到一声声细小的呜咽将他的思绪骤然扯回。他一下推开院子门，只见被他捡回来的小黄狗—— 此刻却奄奄一息地躺在积水中，浑身痉挛！不论结局，感谢相遇。可惜，所有人的余生，都无关于我了。原来最痛苦的惩罚不是忘记，而是永远记得。 …… “小脏！” 陆知礼踉跄地扑过去将狗抱起来。小狗的身体冷透，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程盼兮再讨厌他，怎么能这样对一个生命？陆知礼将小狗抱起来，大步前去按门锁密码。可一声急促的“滴滴滴”声之后，电子门禁显示密码错误。陆知礼一怔，又试了一次。还是错误。程盼兮换了密码！她真的说到做到，他把狗带回来，她就把他和它一起赶出去…… 缩在陆知礼胸口的小狗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心急如焚，将大门敲得哐哐响：“程盼兮！你开门！” 门开了。但站在门后的人却不是程盼兮。身穿家居服的宋瑾行站在门口，就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陆知礼脸色一白：“你为什么在这儿？” 宋瑾行靠在门框边笑笑：“盼兮让我以后都住这里。” “陆知礼，你识相点吧，她根本不属于你，你强娶她，碍她的眼碍了四年还不够吗？” 他说完看向陆知礼怀中的小狗，神情带着蔑视。 “看看你，就和这条狗一样狼狈，也和它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知礼掐破了手心。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啊，当年如果不是程母，娶程盼兮的人绝对不会是自己。现在不过是各归各位罢了。被爱的登堂入室，而他如同没有家的流浪狗，也该离开了。怀里的小狗猛地一抽，突然不发抖了。陆知礼骤然回神，抱紧了它转身就走。他记得这附近有个宠物医院。他用尽力气跑到最快，抱着小狗的手越来越紧：“再坚持一下，别死，不要再死了……”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惶恐不安，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他的手背。那一点点温热让陆知礼的顿时心悸。跑进宠物医院，他一把拉住兽医，急得差点摔倒：“救救它……拜托你们救救它！” 医生立刻接过小狗开始检查，十分钟后，他神情凝重地看着陆知礼，摇了摇头说。 “抱歉，已经晚了。” 陆知礼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晚了？它还活着！它刚才还舔我了！” 可医生怀里的小狗，明显已经没了呼吸。它死了。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让陆知礼好像又回到了昨天，那种眼看着失去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再次蔓延全身，比绝望更让人窒息。他一个踉跄，往后重重撞上了玻璃门。是不是他跑得不够快，所以才来不及…… 都怪他，都怪他！陆知礼起身抱回已经僵硬的小脏，而后夺门而出。雨越下越大。陆知礼全身湿透了，可他一直跑，就是不停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住。抬头，黑色的大理石碑上刻着“青山墓园”。他走进去，抱着小脏的尸体在程母的墓碑前跪了下去。 “对不起……” 如果他能再快一点，他就能见到程母最后一面，也能救回小狗。可他终究失去了他们，在短短两天里面。雨下了很久，还是没有停。而陆知礼人生的这场大雨，也不会再停了。 …… 陆知礼一直在墓园待到天黑。离开前，他把小脏的尸体埋在了程母墓碑旁边的树下。他希望在那边，小脏可以保护程母。做完这一切，他离开墓园，又回到了别墅。他再次敲响大门，这次来开门的人是程盼兮。她看见陆知礼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深深厌恶地皱起了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陆知礼抿了抿唇。现在的他什么都没了，能玩什么把戏？ “我来找你离婚的。”他直接越过程盼兮走了进去。陆知礼坐到沙发上，他故作平静地拿起桌上护手霜的同时淡声道。 “我知道，你早把离婚协议书和离职通知准备好了。” “我可以签署，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说着，就想将护手霜涂到手上。然而下一秒，程盼兮忽然大力抓住了他的手：“陆知礼，你疯了吗？！” 陆知礼怔了怔，离婚不是如她所愿吗，怎么就疯了？他顺着女人的视线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根本不是护手霜，而是一把水果刀！而水果刀的刀尖，正对着他的左手腕！人生苦短，万般皆是命。不被爱，不被怜，不被人关注。世人千万，唯他一人。 …… 幻觉，又是幻觉。陆知礼手腕被程盼兮捏疼，手指一松，刀就掉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咣当”，打破了一室的僵硬气氛。陆知礼的心底，也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程盼兮松开手，凝着眉满脸寒霜。 “你嘴上说着离婚，却又用自杀来威胁我？” 陆知礼眼前有点模糊，甚至分不清现在看见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他只能用力掐破了手心，用那点痛保持清醒：“不是……我没想威胁你。” 他是真的想放手。可程盼兮亲眼看着他要割腕，当然不相信。她没来由的觉得烦躁，一脚将那刀踢开，然后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签了。” 她把文件摔在茶几上，声音比刚才还要更沉几分：“以后，我和你再没关系。” 看见《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大字，陆知礼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许久后，他把文件往旁边一推，站了起来：“三天后是我的生日。” “陪我过完这个生日，我就签字，以后再不见面。” 他想在最后清醒的日子里，再深深地记住她。话音落下，一阵的沉寂。听到陆知礼的条件，程盼兮那个“不”字就已经到了嘴边。可不知道怎么，她突然发现他变得很瘦很憔悴，单薄得仿佛碰一下就能折断。心底跟着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她开了口：“你最好说话算话。” 陆知礼心脏一颤，没想到她会答应。他一下有些愣，甚至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看她是不是还有后话。但程盼兮什么都没再说，转身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