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云州的灵气与生机,都汇聚在了这一方天地之间。 药王谷的灵丹堆积如山,天音阁的灵石如江河倾泻,各宗各派珍藏的奇珍异宝,此刻全都毫不吝啬地取出,只为了维持此地的聚灵阵法运转,只为了——等一个结果。 没有人愿意离开。 这时,陆黎光突兀出声:“师尊的剑意消失了!”无形的剑意将众人逼退至十里之外,然此刻,剑意全消!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子桑苍术身形一晃,墨绿色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山谷深处。谢道痕独臂一挥,从藤椅上一跃而起,与众人化作道道流光紧随其后。 不远处,那道红衣身影静立焦土、渊渟岳峙。 仇泷月的衣袂无风自动,鲜红如火,在黑暗的焦土上更显鲜艳夺目。他苍白的面容上,长睫微颤,在众人屏息凝神的瞬间—— 骤然睁眼! 两道寒芒如利剑出鞘,刹那间天地为之一静。距离最近的几位大能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道心震颤。这样的威压…… 众人随即狂喜,莫非,他已突破真仙之境了? 然众人欣喜被泰玄的一句话打断:“你们怎么过来了?我都还不知道他失忆没有……”泰玄摸出鎏金账册抖开,看一眼名册,又看一眼那些修士,“你你你……”挥爪一指:“都榜上有名!” 万一神志不清大开杀戒,那他们这些…… 一群人反应过来想要退后,奈何威压存在,竟是完全动弹不得。 仇泷月只觉得头颅似要裂开,无数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在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争先恐后地浮现,却又如指间流沙般难以把握,让他不自觉地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泰玄小心翼翼地挪近半步,龟壳上的纹路都紧张得微微发亮,像萤火虫一样忽明忽灭:“狗……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现在可能还不熟,不能骂! 仇泷月缓缓抬眸,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我是谁?” 泰玄的龟爪猛地一缩:“……” 完了!真失忆了! 不过环顾四周那些服用过肉灵芝却安然无恙的修士,再看看此刻神色虽冷但尚算平静的仇泷月,泰玄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比从前动不动就发狂要好得多,这一次,他的记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吧? 它立刻示意仇泷月看龟甲上的字:“看这里!” 仇泷月盯着那些熟悉的剑痕,缓缓念道:“龟……儿……子?” 泰玄一愣,赶紧转了个方向:“搞错了,重新来。” “仇、泷、月。” 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突然有了归处,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逐渐归位,有了名字,就仿佛识海天地有了支撑,不再混沌一片。 可心底仍有一处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块。 直到他的余光瞥见蜷缩在一旁酣睡的蟹崽,翻涌奔腾的记忆长河骤然冻结。 “我……夫人呢?”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片天地骤然寂静。 他夫人! 顾溪竹! 谁都能感觉到,顾溪竹不在身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小竹子还活着!”泰玄几乎是吼着蹦了起来,龟爪一伸就把张道紫给捞过来伸到仇泷月面前,“她知道大竹子下落,问她!” “啊啊啊!”张道紫猝不及防被推到剑尊面前,吓得魂飞魄散。 大绿哥你这个卖队友的龟孙子!她在心里把泰玄骂了八百遍,浑身抖得像筛糠。那如有实质的威压让她魂体颤抖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漫天杀意突然烟消云散。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仇泷月静静立在原地,红衣依旧,却再无半点剑气外泄。此刻的他仿佛褪去所有锋芒,竟像个未曾修炼的凡间公子。 当年溪溪在凡间捡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 不过眨了下眼,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 泰玄挥了下爪:“没失忆,回匣中山了,大家放心!”它还准备在他发狂的时候敲溪竹的,没想到都没派上用场! 打了声招呼,它也回到了匣中山,就见仇泷月站在了洗剑池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水池里的小竹子。 他忽地抬手。 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血珠顺着掌纹蜿蜒而下,一滴一滴如血线一般坠入池水中。 血滴入水刹那,池水骤然翻涌,无数细小的气泡从池底窜起,像是千百尾银鱼同时吐纳。 紧接着,小竹子的根系在沸腾的池水中疯狂伸展,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又在最细最长的枝头上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红花。 小竹子:“哇哦,吓死我了!” 它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死,太好啦。” 仇泷月:“嗯,多吃点儿。” …… 苍青树下,顾溪竹翻了个身。她现在没有修为,体内也没灵气,不吃东西会饿。 但是,渔村的东西太难吃了。 那带着腥味的粥确实很难下咽,她也想自己动手,奈何,身体太虚弱,只能躺着休养。 红果味道还不错,但是那种果子数量不多,碰到靠缘分。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就在她打算起来逼着自己吃点儿东西时,体内好似涌入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不过眨眼之间,有力气了,肚子也不饿了,就连头也不那么晕了。 顾溪竹直接站了起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夏知事抬眸看她一眼:“你原本是灵植师,这会儿应该是本命灵植在修炼进阶。” 顾溪竹:“啊?” 所以,我躺着就能升级啊! 第158章 它在我眼睛里。 每个州都会有灵气稀薄之地, 而这些区域大都被称为凡人界。 北域,就是原来碧云州灵气最贫瘠的地方。 夏家的修士过来之后,也都是走的体修的路子, 筋骨强横, 气血澎湃。然而他们实力虽强,却无仙家缥缈之姿。 因此,当顾溪竹立于祭台之上, 周身渐渐浮现出一层朦胧光晕, 衣袂无风自动时,围观的村民全都怔住了。 她原本看起来是那样娇弱, 纤细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连村里三岁稚童都能轻易将她撞翻。可此刻,那层莹莹微光笼罩着她, 她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从虚弱无力,到沉稳内敛,再到隐隐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威压。 围观的村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见证了一场无声的蜕变。 一直偷偷站在外围观看的张老头此刻终于忍不住再次跪地,他手里还多了一盏灯,磕完三个头后, 他用火石点灯。 因为情绪激动,点了许多次才成功,火光亮起刹那, 有海风吹来,吓得他连忙伸手去捂, 却发现, 明明风那么大,灯内火焰却纹丝不动。 他有一种感觉:石仙娘娘真的回来了。 “人还没死呢!”有人看不过去, 压低声音道。 张老头却是眼里含着热泪:“家中祖父曾说过,要给石仙娘娘点长命灯。”他想,石仙娘娘以前没有庇护大家,或许是因为,她也庇护不了吧。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重新醒来不是吗? 就在刚才,她还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刮跑。 所以,石仙娘娘不是不管他们。 她只是,自顾不暇。 热泪落地,化作莹白珍珠,他低头正要去捡,却被身边小女娃利落捡走。 张老头倒也不想跟小孩计较,她要玩就拿去玩……正想着就见女娃娃捡起珍珠跑到了神木底下,将珠子放在了祭台上:“石仙娘娘,漂亮珠子送娘……娘!” 张老头:“……”娘娘,那是我的供奉! …… 顾溪竹修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升。 一直到傍晚,身上的气息才趋于稳定。 她看到树影下坐着的夏知事,心念一动,抬手一挥,就见一点儿绿意自指尖溢出,落在了夏知事身上。 “嗯?”夏知事倏地睁眼,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连略显黯淡的眸子都重新焕发出神采,只是他没有看顾溪竹,而是将视线投向人群里双手捧着灯的张老头。 那个外表年轻,实际已经年迈的鲛族,再次为石仙娘娘点燃了长命灯。 顾溪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尖,那抹绿意已然消散,“这是什么?” 治疗法术? 我不是灵植师吗?灵植师等于奶妈? 这感觉奇妙极了。明明记忆一片空白,身体却记得每一个施法的手势与灵力的流转。能形成这样的本能,想必是从前日复一日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 ——如此说来,她身边岂不是时常有人受伤? 修真界果然危机四伏! 这时,夏知事目光从张老头身上移开,“既然你现在身体无恙,我们就去这边的海岛上看看,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溪竹记忆一片空白,并不知道夏知事指的什么。 夏知事一字一顿道:“石、仙、娘、娘。” 看着顾溪竹,夏知事脑海中浮现了那幅画——那尊站在海边的真仙,跟眼前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不管是真仙娘娘,还是眼前的顾溪竹,他的卜算都如云遮雾掩,便是真正的天机不可泄露。 可他也有一身反骨。 越不想他知道,他越想弄清楚。 到底是天道遮蔽,还是,外界恶人作祟! 夏知事补充道:“此前所知的讯息是剑尊的母亲是石钟意,被锁在上清圣地当做了长明兽受尽折磨,结果,现在你的样子与石仙娘娘有几分相似,这个问题,总得弄清楚。” 顾溪竹点点头:“哦。” 下一刻,她愣住:“剑尊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对吧?” 任谁醒来知道自己多了个夫君,还不在自己身边想来都无法立刻接受,夏知事没觉得名义上的夫君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他点点头道:“嗯。” 顾溪竹眼睛倏地瞪大:“难道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还好没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说完又反应过来,我是身穿啊,不可能,只能是巧合吧,毕竟在她原来那个世界就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顾溪竹:还好,吓死我了。 夏知事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他轻咳一声:“左右无事,他们要联系上你还得等蟹崽苏醒,你现在也有了些实力,不如一起去调查一番。。” 顾溪竹:“哦,那要怎么调查?” “出海。”夏知事简短地回答。 北域的海岛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墨色的海面上。那些深海孤岛上居住着与世隔绝的异族,他们和鲛人一样虔诚供奉着石仙娘娘。 或许在那里,能解开她与那位神秘娘娘之间的关联之谜。 …… 海风呼啸,巨浪滔天。然小小的渔船在惊涛骇浪中稳如磐石,连一滴海水都未曾溅入甲板,让顾溪竹都啧啧称奇。 北域灵气稀薄,这渔船也不是什么灵器,竟然经得起这样可怕的风浪! “这船是用龙鱼骨锻造的。”夏知亦的声音混在风浪中传来,“船帆用的是风鱼骨绸。” 见顾溪竹面露疑惑,他补充道:“就是你白日看到渔民从骨缝里剔出来的乳白色黏液制成的。”这样一艘出海的船极其珍贵,整个渔村现在仅有两艘。 “海中风暴并不可怕。”说话的是张老头,自渔船入海后,他的双脚就变成了鱼尾,此刻正躺在渔船甲板上的水洼里,舒服地甩着尾巴。 除了名字,他从头到脚都当得起美人鱼三个字。躺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然而,大家都喊他张老头…… 张老头:“就怕遇到龙鱼。” 顾溪竹也知道龙鱼,之前他们将蟹崽在这边的事都事无巨细都讲给她听,其中就包括跟龙鱼战斗突破,到底是什么样的海中巨兽,能让大家提起来就如此忌惮呢? 夏知亦坐在船头,手里还握着钓竿,时不时能从海里拽起一条大鱼,旁边的水桶里已装了大半桶。 此刻他插话道 :“只要不遇到龙鱼群就无碍。” 龙鱼并不是群居凶兽,它们至多两三只一起行动,而大片大片的龙鱼一起出现,只有产卵季节才会遇到。 偏偏这龙鱼产卵季节并不固定,有时候三五年就一次,有时候又会间隔十来年不等,总之,难以琢磨。原本渔村的渡海舟有三艘,其中一艘就是出海时遇到了龙鱼群,一百八十三人全部葬身鱼腹,无一生还。 张老头的尾巴突然停止了摆动,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怒意:“这次应当不会了。前些日子已经出现过两回,从未有过这般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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