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谢柳走得很快,几乎是拖着顾溪竹在天桥上飞奔,两人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处。 十字路口的雾气异常浓厚,仿佛一层厚厚的纱幕笼罩了一切,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顾溪竹都不敢松开谢柳的手,生怕撒手就没了。 四个方向的路口处都站了不少人,三五人凑做一堆,人虽看不清楚,他们手里拿着的牌子却跟灯牌似的blingbling的闪,让人老远就能看见牌子上的渡字。 “那些是忘忧楼内的修士,自称渡桥使,每逢雾集,他们不少人都会在这里赚外快。” “若是担心实力不够无法顺利通过地桥,可雇佣他们护送,价格嘛……”她摇了摇头,“基本能刮掉人一层皮。” 渡桥使护送下桥,楼外的修士看了九成九都不敢出手,相当于他们只是在桥上走一圈就能有收获,这么稳赚不赔的清闲差事,当然有人愿意干。 谢柳在路口停留一瞬,说:“烛康走的左边,我们去右边。” 她说话弹出了几缕蛛丝,好似一面镜子一般将两人的身形倒映在镜中。 悬丝为镜,看似往右,实则走的是左边。 左转过去,眼前豁然展开一片错综复杂的黑色小道,如同巨树盘根错节的枝桠,向四面八方蜿蜒延伸,而这些小道的尽头,均坐落着一间商铺。 有些铺子里人声鼎沸,门前的小道被挤得水泄不通。也有的铺子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谢柳四下张望,又有些伤心地捏了下荷包,只觉哪儿都想去,但哪儿都去不了。 血雨清洗了太多人和凶兽,最近一段时间的灵沙都难挣。 实在是太穷了,也不知道遗弃之地何时才会继续吞人,到时候她高低也得去抢几个! “有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开店了。”谢柳指着一条路道:“我们去那里碰碰运气。” 顾溪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道路尽头的铺子前挂了个迎风招展的布幌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赌字。 顾溪竹:“?” 不是……黄、赌、毒你是雨露均沾,一个都不肯放过啊。 赌坊有三层,入内便需缴纳一两沙。 进去之后就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里头人也不多,或蹲或坐,都全神贯注地围在一张张方桌前。 顾溪竹一眼就在房间里看到了熟人。 外城守门的夜老这会儿正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摇椅上打盹儿,他面前依旧放了个火盆,里头的炭烧得正旺。 顾溪竹问:“这里头赌什么的啊?” 谢柳带着她走到一张桌前,就见桌上摆了一堆一堆的灵种,看起来颗粒饱满、生机勃勃。 桌上立着一只木头鸟,见到人来立刻扇了下翅膀,问:“赌灵种吗?都是归墟里淘的,十两沙一堆,若是买到真货,你可就赚大了。” 谢柳见顾溪竹感兴趣,仔细讲解了一下规则。 面前的长桌被分成了很多小格,每一个格子里有一百粒灵种,而这些灵种中,保证有一粒有活性。 但也仅仅只是保证有活性容易养活,不包品种。 遗弃之地的灵种跟外界差距很大,这里的植物种子都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长得极其相似,辨认起来难度很大。 即是说很有可能花十两灵沙买到一颗野草的种子,等辛辛苦苦费时费力地种出来,发现是无用的杂草时天都要塌了。 还有一种赌法就是二十两沙自选一百粒灵种,这就比较考验修士的眼力,若是有本事,挑出一堆好灵种就大赚,否则就是血本无归,二十两沙全部打水漂。 站在长桌前赌灵种的几个人灵兽都是木系,因为赌这个短时间看不到结果,故而四周没有旁人围观,显得比较冷清。 谢柳问:“要不要赌?”她卖了几件衣服,现在兜里揣了六十两沙,也就够他们三人在内城住两月。 换的东西还能值一点儿,不过也不多。 师娘被明月阁主召见,还得了一卷竹简,想来在培育灵植方面有些天赋,若她想赌…… 谢柳颠了颠手里的沙袋子,把心一横:这沙得出! 顾溪竹认认真真地观察桌上的灵种,自那一日蟹崽敲击玄纹龟壳宛如醍醐灌顶过后,她就神清目明,记忆力也出奇地好。 子桑明月的竹简上详细地记录了遗弃之地灵种的分辨之法。 她这么一粒一粒看过去,倒是真能瞧出一些细微的差距来。此刻谢柳问她,她颇有些心动。 木头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翅膀一扇:“到底赌不赌,不赌滚!” 顾溪竹便朝谢柳点点头,“赌!” 第15章 这一株花,竟是关联着忘忧楼内一位阁主的命。 听到赌字,面前的木头鸟咯咯笑了一声,将一个光溜溜的铜盘顶在了头上。 谢柳掏了十两沙,正要放托盘上,就听顾溪竹道:“我想自己挑。” 谢柳:“好。”没有任何犹豫,她又掏了十两一起放上去。 木头鸟称好沙后道:“半个时辰挑完,过时不候。” 谢柳沉下脸:“以前没有这规矩!” 木头鸟一扇翅膀:“都多久没有人赌二十两了,这是最近新加的规矩。” 谢柳还想争辩,坐在屋子中间的夜老重重咳了一声。 顾溪竹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时间足够。”说完伸手,从一个格子里小心翼翼地挑出了一粒灵种。 这一粒她刚才就瞄上了,是云清藤的种子,成熟后叶片微甜,能治疗一些简单的外伤,算是止血藤。 他们疗伤时用的玉叶就是云清藤叶片为主要炼制而成的。 顾溪竹只能选右手边的这百来个方格,左边那些现在有木修在赌十两沙。 她选了云清藤种子后又绕到了长桌的另一端,在角落一格里连续挑出了五粒灵种。 夜老原本耷拉着眼皮,看到顾溪竹新挑出来的灵种直接两眼一瞪,手里转着玩的核桃都险些捏碎了。 选出一个是巧合,这后面的五粒也全中,就显然是有点儿真本事。 她才来遗弃之地几天,城外最远就去过小河边,荒林都没去过,更别说归墟和禁地,难不成是灵兽的天赋? 夜老来了兴致,起身跨过火盆,抄着手走到了顾溪竹背后。 顾溪竹身子微僵,只觉后背一阵沁凉。 “继续啊……”夜老催促道:“真挑出一百粒活种,小老儿我做个主,这二十两沙都退你。” 还有这样的好事? 顾溪竹一听这话,又快速挑出了几粒活种,这几颗虽是活的却只是城外普遍的野草,种出来也没有半点儿用处。 但没关系啊,夜老要的只是活种,又没说非得灵植活种。 夜老点点头,“眼力真不错,继续继续……” 蹲在桌上的木头鸟不乐意了,翅膀刚扇了一下,就被夜老给一把按住,直接丢到了桌子底下。 木头鸟破口大骂,嘴巴一开一合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从它那张嘴的频率可见骂得挺脏。 顾溪竹没管那么多,很快就将一百粒活种选完。 夜老将她挑出来的一堆灵种扫到面前仔细检查,他的手背上海涌出许多根须,像是触手一般在灵种堆里拨来拨去,将一堆种子拨得乱七八糟。 片刻后,他点点头:“好,都是活的。” 顾溪竹心中欢喜,朝旁边目瞪口呆的谢柳眨了下眼——我也是能赚灵沙的人了。 二十两灵沙一分不出,白嫖了一百粒活种,其中有大半都是灵植,要是全养活就是一大笔收入。 担心养不活,把一部分拿出去卖那也能值不少灵沙! 谢柳眼疾手快地将木头鸟从地上揪起来,“二十两沙,退钱!” 木头鸟骂骂咧咧地取沙,只是刚摸出来又被夜老按住了头,“且慢!” 谢柳立刻沉下脸,“怎么,夜老想赖账?” 顾溪竹想起遗弃之地的生存法则,也立刻摆出了战斗姿态,心法运转,些许灵气汇聚指尖。 孰料夜老嘿嘿一笑,“上次在外城,你还欠我一片玉叶,可不兴赖账。” 谢柳看向顾溪竹。 顾溪竹想起来了,只能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夜老:“一片玉叶就算你二十两沙,刚好相抵。” 顾溪竹说:“那好吧。” 她将挑选出来的灵种收好,正要跟谢柳去别的地方逛,就听夜老道:“你眼力不错,我这还有个赌法适合你。” 说罢,也不等顾溪竹反应,直接道:“你俩跟我来!” 顾溪竹和谢柳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一丝不安。 夜老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一脸严肃地道:“还不跟上!” 谢柳看向二楼,赌坊二楼,她以往都没资格进去,那是楼里修士才能进入的场所,里头肯定有虚晶。 夜老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无人清楚,但能城门口的守门人,绝不好对付。 他也是最守规矩的人。 “雾集禁止争斗,楼内修士也不例外。”谢柳示意顾溪竹安心,“走,我们上去。” 通往二楼的楼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踏上去便觉压抑。楼梯表面看似红木制成,然而,踩上去却觉得柔软,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凹陷,还有挤压时传来的咯吱声响。 就像是—— 踩在血肉上。 转角的地方夜老还得弯腰低头才能通行,等轮到顾溪竹时,她发现她压根儿不需要低头,难怪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说她矮—— 她一米六五的身材在这修真界还真算得上异界小土豆了。 转过楼梯拐角,就见头上悬了一盏风铃。 人走上去,风铃立刻叮当作响。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间,里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各种各样的赌法让人瞠目结舌,最为奇葩的是屋子角落有男人赤身站着,旁边则是跪着一排衣衫不整的男女,而他们赌的是——谁坚持的时间更长! 遗弃之地毫无希望生不如死的生活,滋生出了泯灭人性的罪恶。为了安抚时刻都会疯魔的神魂,他们在发泄欲望方面从不遮掩。 他们还保留着人类的相貌,却早与莽荒野兽无疑。 顾溪竹目不斜视地跟着夜老往前走,在即将穿过大厅进入一个小房间时,她看到了一个围了不少人的小摊子。 “赌石啦赌石啦,只要十两沙就有机会获得虚晶,还等什么?赶紧来赌!” 虚晶,十两沙就有机会获得! 谢柳也看到了虚晶,不过这会儿夜老都不给她们机会,直接将两人带进了小隔间,并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小房子里光线很暗,像是笼了一层黑纱。 夜老走到一排架子前,从架子上取出了三个蒙了黑纱的鸟笼子。 他将鸟笼子放到桌上,招呼顾溪竹道:“过来。” 顾溪竹过去后,他又一指面前的凳子,“坐。” 顾溪竹依言坐下。 谢柳看到一旁还有凳子也想坐,结果被夜老一瞪,又老老实实站好。 见夜老突然不吭声了,顾溪竹主动问道:“夜老,赌什么?”她还想出去看看赌虚晶是怎么回事。 最好弄完了早点儿回去,不然地桥上的风险更大。 “几天不见,胆肥了不少。”夜老斜睨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赌命。” “先别急着拒绝。”夜老一次揭开了三个笼子上的黑布。 每个笼子看着像是透明水晶打造而成,里头摆放着一朵颜色绚烂,还未完全绽放的花苞。 “五彩金凤!”顾溪竹一眼就认出了笼中灵植。五彩金凤一朵花五片花瓣,分别为赤、橙、黄、蓝、紫五色,花瓣呈心形,镶金边,喜暗,花芯处能分泌一滴水珠,而这水珠能解百毒。 夜老对顾溪竹能认出五彩金凤并不奇怪,他用手敲着桌子:“你说说看,这五彩金凤还有多久彻底盛放?” 顾溪竹仔细观察,略一沉吟,答:“也就这两天了。最迟明日傍晚……” 回忆了一下竹简上的内容,顾溪竹直截了当地道:“这三朵里仅有一朵是真的,难道,夜老要我辨认出真的五彩金凤?” 夜老眯起的眼睛撑开了一些,眸子里隐有绿芒闪过,“你运气好,你来试试。” 谢柳有些紧张地道:“使不得,夜老您都拿不准,师娘才来几天,她……”接下来的话,被夜老给硬生生瞪了回去。 谢柳嘴巴一开一合,却已无法再发声。 夜老也没隐瞒,直接道:“溪阁主中了黑金鳞鸦的毒,唯有这五彩金凤的灵珠能解,一旦选错,就是雪上加霜,会加快他的毒性扩散。” 顾溪竹心头一沉,这一株花,竟是关联着忘忧楼内一位阁主的命。 “遗弃之地的灵植很多都长得一模一样,肉眼神识都难以分辨。”他停顿一下,继续道:“我们神魂都被这里的煞气影响,神识很难施展,即便用出,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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