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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程姝眉头是皱了又松,“我看她最近是变了不少了。” 程让困惑问:“怎么变了?” “或许是想通了一些事。”程娇嘴角微压,眼中有些复杂,“若是她刚回来的时候能如此,我与她何至于走到今日这地步。” 程姝回来临安侯府,满心的怨恨,她恨临安侯府所有人,她只想抢夺她想要的利益,至于对人的感情,是一概都没有的。 所以她抢萧衡,陷害程娇丝毫不觉得亏心。 如今或许有后悔,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姐妹之间的裂痕已经在了,程娇愿意和她和平相处,却也不会原谅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都是孙家那些人!”程让捏了捏拳头,心里真的是恨孙家恨得不行。 因为孙家,程姝与程家人分别十几年,受了十几年的苦,又有孙妩鸠占鹊巢不甘心失去所拥有的一切,这才有了后来种种恩怨是非。 “孙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对于孙家的事情,程娇还是关注了的,孙家人离开临安侯府之后,便租了一个地方住下来,一边养伤一边联系孙妩。 只是可惜,这么长久以来都没有任何回应,那孙妩估计也不想与这一家有什么牵连。 孙康的手越拖越是可能治不好,孙家上进之心也就此断绝。 那些更改门楣的向往,皆成了他们遥不可及的一场梦。 “要的就是他们没有好结果,不过蝼蚁,也敢动我们程家人,当真是不知死活。”程让脸色不好,也不想再提,“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去三姐那边看看。” “行啊,你去吧。” 程让来去匆匆,开了一盒刚刚蓬莱仙居送来的琉璃月饼,喊上铃铛铃镜一起,就着新泡的桂花茶吃了一块。 铃铛吃了两口,忍不住叹道:“娘子,这月饼确实不错,好看又好吃,婢子听王管事说预定的人已经不少,这一次定然能赚一笔。” 铃镜点头应和:“便是夫人有在十几间铺子田庄,也不如咱们一间呢!” 所以真的不必在乎萧氏给不给嫁妆的事儿。 程娇有被她们安慰道,笑道:“你们放心,我才没那么容易就伤心了。” 要是这么容易被萧氏伤到,她这些年早伤透心了。 “对了,明日谢三郎君应该会来送中秋礼了吧?”铃镜忽然想到这事,今年是谢琅与程娇定亲的第一年,而且两家都在长安城,肯定会来送中秋礼的。 铃铛也想到这事,笑道:“是啊是啊,那明日娘子是不是可以见到谢三郎君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想,有谢三郎君在,主子的心情肯定能好很多。 其实她们知晓,萧氏对程娇的态度,程娇嘴上说得好听不在意不在乎,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的,毕竟是亲娘,怎么对自己,谁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到时候娘子请谢三郎到花园里坐坐,老夫人应该会同意的?” 第219章 世间的缘法如此,强求不得 程让去找了程姝,得了与程娇一样的答案,为此,他又去找了程谦商议。 程谦听他说了半晌,仍旧安静地坐在书架上翻找书籍,程让跟在他身后,急得团团转:“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程谦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书,翻开了两眼,头也不回道,“母亲的私产她愿意给谁,是我等不能做主的。” 女子的陪嫁私产是个人资产,她爱怎么分配,夫家人管不着,再说了,他们作为儿女,对母亲的私产指指点点也不像话。 “我这不是让你去劝一劝母亲吗?” “劝?”程谦拿着书往一边的案几上走去,“且不说我们不好开这个口,便是开了,母亲那个脾气,也不会听的。” 程娇还小的时候,那一对母女就闹得很生疏,仿佛相看两厌,他做得长兄,难不成没有劝过? 得来的是什么? 是萧氏对程娇更加的挑挑捡捡指指点点,程娇最受不了她这个,几个回合之后都要吵起来了。 你说劝程娇吧,程娇也有她自己的脾气,有时候对萧氏的做派实在是不苟同且十分不喜,要她低头就要她做她极为不愿意的事情,那她也不乐意啊。 久而久之,任由这母女二人相看两厌,他们也不敢去插手。 “那就这样算了?”程让在案几边上坐下,只觉得头疼。 “你盼着母亲给,还不如自己想想法子给她们添点。”程谦握着书册,抬眼看了他一眼,“再不济,如今没有,等日后有了,再给她们补一些。” 程让想了想,觉得兄长这话确实有理,他也赞同,可是他心中有担忧:“可母亲这般作法,岂不是坏了她与三姐的母女情分?” “情分?”程谦轻喃了一下这两字,仿若是在指腹间碾磨一颗沙粒,“你我皆明白,母亲对三娘六娘皆没有什么情分。” 程让被这话噎住:“可就任由她们这般下去?” 程谦看着程让,语气微淡:“那还能如何?” 此题无解,还能如何? 除非是突然能让萧氏对程姝程娇生出对孙妩那样的母女之情。 程让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是泄了一口精神气似的,都颓废了。 “你也不必如此。”程谦看了他一眼道,“或许是世间的缘法如此,强求不得,你若是有心,将来多孝敬母亲,对自家姐妹好一些,这才是为儿女为兄弟姐妹应该做的。” 程让只能点头,最后头疼道:“三姐的嫁妆我不担心,府上原本就准备了不少,那一份是没动的,就是六妹......” “六妹?”程谦挑眉看他。 “好吧,是六姐,就是六姐那里我很担忧。” “那也不必担忧,你忘了陛下将昔日皇室给二姐的聘礼都给了她吗,而且她要嫁的是王府,家里也不会薄待了她的。” “若是咱们都添了,还不够,想要这面上更好看一些,她手里钱银应该不少,叫她拿出一点,我们再添一些为她办置...总而言之,总会将事情风风光光地办好的。” 程谦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程让。 程让眨了眨眼,问他:“大兄,怎么了?” 程谦道:“我记得大姐出嫁之时,除了公中出的还有家里人添的,父亲为大姐添了不少,添了一个叫长安城人人羡慕的十里红妆。” 程娥可是庶女啊,一个庶女出嫁的排场堪比嫡女,几乎有一半是临安侯自己添的。 程让瞪大眼睛,使劲拍了一下大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姐出嫁的时候他这么大方,如今三姐要出嫁了,他倒是躺着装死一声不吭了,不行,我去找他去!” 说着,程让便起身要往外走去。 程谦喊住了他:“我同你在一块去。” “那还等什么!走啊!” 程让实在是有些急,拉着程谦就往外走去,程谦也只好随他去了,兄弟二人一同去见了临安侯。 两人进屋的时候,临安侯一边喝着侍女喂的鸡汤,一边还骂人,一骂杨小娘与程娥,二骂萧氏与程姝,总而言之,怨气挺大的。 “拜见父亲。”两人上前行礼。 临安侯哼呵了一声,将边上的侍女挥退:“你们还记得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等着我死呢!” 程谦冷淡平静道:“父亲说笑了,我等为父亲的儿女,自然是希望父亲健康长寿,岂会有那些不孝的想法。” 临安侯听到这话,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又呵了一声:“算你们有良心,总好过那些个没良心的。” 对于七夕那日的事情,临安侯怨念颇深,对程姝、杨小娘、程娥这三人都很有怨言。 “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程让也是这会儿才想起七夕那日程姝让程娥捅临安侯刀子的事情,忽然心有些不安,看向程谦,不知道还该不该开口。 程谦道:“父亲,是这样的,三妹的亲事定在了十月十八,家中正准备为她添置嫁妆,不知父亲私下可要添一些?” “不添不添!”临安侯想起程姝脸都黑了,“那个逆女!逆女!真的是存心来克我的!若不是因为她,我为何今日还在养伤!” “父亲。”程谦的语气微顿,“三妹之事,是您有不对在前,您为了大姐这般算计三妹,也实属过分,有此难也是报应。” “你——” “父亲险些害了三妹,三妹也害得您如今躺在病榻上,此事也算是平了,您何必再提。” 都说虎毒不食子,要说程姝是逆女,那临安侯连自己的女儿都害,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说到这事,临安侯是既心虚又恼怒,他抖了抖手道:“我不提,行啊,我不提了!你们今日来是问我私下要不要给她添嫁妆是吧,我不添,她爱嫁不嫁!” “父亲。”程谦语气微冷,“您可还记得大姐出嫁之时,您私下给大姐添了多少,您如今这般对三妹,岂不是要寒了我们一众人的心?” “是啊父亲。”程让在一旁点头应和,“三姐有句话说得不错,既然您不是什么慈父,日后也别奢求我们做什么孝子孝女。” “您啊,就都找旁人去......” 第220章 真的是很想打死这个儿子 在帮程娥算计程姝的事情上,临安侯到底是心虚,而且他给程娥这么多嫁妆,对其他女儿一毛不拔确实也有些过不去。 对外,要是传出去了,估计他这宠妾灭妻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对内,萧氏生的一众儿女对他定然有很大的怨言。 于是他强忍下心中的不快,问这两人:“要多少?” 程让立刻就道:“自然是大姐得了什么,三姐和六姐都要什么了,都是女儿,公平对待那是最好的。” 临安侯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气得脸都红了:“休想!” 程让学着程娇的语气哦了一声,小声嘀咕:“原来父亲您也知道您给大姐的嫁妆很多啊,给这么多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临安侯:“......” 真的是很想打死这个儿子。 程谦道:“既如此,父亲能给一些什么吧?就算是比不得大姐的,却也不能太少了。” 临安侯皱眉想了许久,竟然诡异地发现自己的私产竟然拿不出什么合适的东西来添妆的,他越想,眉头皱得越深。 见他许久未出声,程让便催促问他:“父亲,可是想清楚了?” 临安侯瞪了程让一眼,咬牙道:“我在离长安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田庄,那田庄有三百亩良田,价值也算是不菲,便给予她做嫁妆,你们觉得如何?” 长安城周边的良田价格亦不菲,均为十五两银子一亩,三百亩折合价格约为四千五百两,确实是不低的一笔了,而且这些良田如今很多都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可。”程谦点头,然后又道,“既如此,免得日后再叨扰父亲一次,父亲连六妹的陪嫁也一同给了吧。” 临安侯:“!!!” 临安侯抬手指着程谦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你、你你......” 程让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是啊,父亲不如一起给了,六姐出嫁的日子不是明年就是后年了,您提前给了,先给她打理打理,好练练手是不是?” 临安侯几乎是想吐血。 他给程姝的这个田庄原本就是他给程谅准备的,程谅是庶子,将来能分到的东西不多,他原本就已经不情不愿了,现在又要拿一份出来。 程谦颇为善解人意道:“若是父亲实在是没有合适的田庄铺子,给钱银也行,便算作五千两。” 临安侯憋得脸都红了:“五千两没有,最多就是两千两!” 程让立刻道:“父亲,不患寡而患不均,三姐六姐可都是您的女儿啊,您若是不愿,我便去问问祖母,查一查您当年给大姐的陪嫁是多少......” “行,五千是吧,我给就是了!”临安侯脸色都有些发黑了。 当年因为他给程娥嫁妆的事情,家里已经是大吵了一架,如今他实在是不想再将这事情翻出来了。 程让一听他答应了,立刻便给了笑容恭维道:“父亲您可真的是个好父亲,三姐和六姐将来肯定会孝顺您的。” 于是这兄弟二人在临安侯这里取了一张地契和五千两银票离开。 临安侯给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去。 等走远了,程让走着走着,竟然噗哧一下就笑出来了,而且越笑声音越大。 程谦转头看他:“笑什么?” 程让道:“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田庄应该是留给二兄的,父亲对大姐和二兄而言可真是一个好父亲啊。” “三姐和六姐尤其可怜。” 他们是男子不要紧,家中自然有资产分给他们,而且也并没有那么需要父母的关爱,倒是女子,父不疼母不爱的,尤其艰难。 “大兄,你就要成亲了,不久之后可能就要做父亲了,你可千万别像父亲这般......” 程让叨叨了好一会,自小他就见惯了父亲对杨小娘母子三人是何等的宠爱,对他们几人又是何等的视而不见,便是连程谦的爵位,临安侯都想弄过来给程谅。 程让对这个父亲真的是极度不喜和厌烦。 程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我不会的,勿要想太多了,派人去将三妹和六妹她们喊过来一趟。” “好。” 程娇和程姝被喊到了程谦的院子里的时候,也是懵了一会儿,看着这兄弟二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们实在是没想到这兄弟二人竟然会在临安侯那里扒东西。 程娇看向程让,问他:“程小让,父亲他还好吗?” 有晕过去吗? “还好还好。”程让点头,“放心,他还好好的,估计能吃两碗饭。” 气得能多吃两大碗呢! 程谦仍旧是冷淡平静的模样,将东西摆出来让她们自己选:“母亲的东西是母亲女子私产,她要给你们多少,我们不好同她说什么。” “倒是父亲这边,他以前给了大姐不少,倒是可以问他要一些,这两样你们自己选吧,长幼有序,三妹先选。” 程让点头:“你们选吧,这些若是你们不要,也不知道会落入谁人手中。” 程娇眨了眨眼,所以这两人觉得母亲的东西不好去扒,去扒父亲的吗? 哦,反正不要估计也便宜了程娥程谅他们,所以能扒就扒这道理也没错。 程姝目光在银票和地契上转了转,有心想去拿田庄地契,可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银票。 程娇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她。 “多谢大兄和四弟。”程姝咬了咬唇道,“我嫁妆里已经有了田庄,祖母也给了一个小的,打理起来头疼,我便选银票了,实在是不行,便买个铺子租赁出去。” 长安城的铺子,位置不错的,普遍价值为一千两,程老夫人给她们备置的就差不多是这个价,五千两可以买几个铺子了。 也难怪临安侯拿出这些东西心都在滴血,让程谦与程让滚。 程谦看向程娇:“既如此,六妹可有意见?” “没有。”程娇笑了,“田庄比钱要好多了,日后年年有产出,而且也多亏了大兄和四弟帮我们讨来,有我已经是很高兴了。” 有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第221章 无所得,亦不必付出 “此事,多谢大兄与四弟。”程娇揖手一礼拜谢。 临安侯什么脾气态度,程娇自然是知晓的,若不是程谦与程让亲自去讨要,估计他就直接装死不给了。 程姝捏了捏银票,心中微涩,一时半会的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心想,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亲情吗? 纵然程谦与程让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没多少,又因为她当初设局陷害程娇之事对她心中有不喜不满,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会出头为她打算。 “多谢大兄与四弟。”程姝也上前道谢,声音有些低哑。 “不必谢,这都是你们应得的。”程谦看了这两人一眼,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似乎是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多年,都到了他们要嫁娶成家的时候了。 想得这里,他便忍不住多提醒了两句:“六妹得了空闲去将地契过到自己名下,打理田庄上的事情,若是有什么不懂便去请教祖母,至于田庄上的那些人,有哪里不顺手的地方,换了就是了。” “三妹手头上的钱银,若是留着压箱底以备不时之需也好,若是想换置铺面田庄,也可以找我或是找祖母。” 两人闻言又道了一声谢,表示知道了。 “还有母亲的事......”程谦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叹气,“既然她不愿给,你们也别怨怪她,不管怎么说,她到底生了你们。” 虽然萧氏这一回真的是有些过分了,但程谦终究还是不希望程姝与程娇怨恨萧氏的。 程娇眨了眨眼,立刻就道:“大兄您放心,母亲与我之间的事情,我心中有数,她不疼我我亦不敬爱她罢了,至于我将来出嫁的嫁妆,她给与不给,随她高兴就是了。” 同样的,等到了日后,她对萧氏也是礼数到了就好,用心和孝顺估计是很难的。 程姝也点头:“我知晓,自从我回来母亲就不喜我,她心中只有孙妩。”说到这里,程姝心中仍旧有不平的,“只要那些东西不是给孙妩的,我也管不着。” 只要萧氏不是将东西留给孙妩那个抢了她十几年人生,让她如今处境尴尬难堪的人,她要留给哪个儿女都好。 程让立刻就道:“三姐放心,我们绝对不可能让母亲将东西给二姐的。” 要是萧氏的私产不给自己亲生儿女而给那个害了程老夫人的孙妩,全家人都要炸了。 程谦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袖口道:“此事我会与母亲说清楚的,她的私产她要如何处置都行,但不能给二妹。” “不过到底是你们受了委屈。”若是萧氏不将东西分给两个女儿,将来肯定是要留给儿子了,程谦看了两个妹妹一眼,道,“我与四弟,日后也会补偿你们一些。” 程娇想也不想摇头拒绝了:“我这边不需要了,大兄若是有心,将来补偿三姐一些便好。” 虽然她也是挺爱财的,喜欢像小松鼠囤东西一样攒钱攒攒攒,但她私心觉得她永远不可能付出感情给萧氏,不承她的情,心里自在一些。 无所得,亦不必付出。 至于临安侯这渣男的东西...哦,她就没这种思量和心理负担了。 毕竟她不拿萧氏的东西,以后东西估计也归了程谦程让,给他们二人她无所谓,但若是她不拿临安侯的东西,将来得了便宜的就是程谅了。 程谦皱眉:“当真不要?你可知母亲到底是你母亲,不管如何,你今生与她都是扯不清的,该你尽的孝道,你也是躲不开的。” 既如此,该得的东西为何还要拒绝? “我知道。”程娇点头,直视程谦,“大兄,我只求问心无愧,受了她的东西便要忍着她,我心里不舒服,如此,还不如不要了。” “至于该尽的孝道,大兄也放心,逢年过节的礼数我必然少不了她的,该回娘家见她的时候也会回来。” 程娇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程谦也无话可说:“既如此,便随你们吧。” 程谦身为侯府世子,也有不少事情要忙,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他们离开了。 等一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姝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她刚想喊住程娇与她几句话,却见程娇与程让正凑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说什么。 程娇伸手捂嘴,直笑个不停,显然被程让逗得很高兴,然后姐弟二人相携一同离去了,根本没有要等程姝的意思。 程姝落在原地,许多到了嘴边的话想说都没机会说,咽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满嘴酸涩,一颗心都有一瞬间的揪紧。 她看了看程娇与程让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背后的大门,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压都她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再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若是她当初没有陷害程娇,是不是程娇会将她当成好姐姐? 她与这些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可以像程娇与程让一样? 可她一步踏错,终究是回不去了。 另一边,程让绘声绘色地和程娇说了他们如何坑临安侯的事情,听得程娇是一阵一阵乐,觉得痛快。 “大兄说的话你要记得,那田庄我猜测是父亲要留给二兄的,这田庄里的人不一定都没有问题,你若是不会处置那些人,便请祖母帮忙。” 程娇使劲摇头:“祖母年纪大了,府上也有那么多要她操心的事,我就不麻烦她了,等你下回休假了,咱们就去看看好了。” “好啊。”程让兴奋得直点头。 他与程谦不同,程谦是被教养出来的世家嫡长子,对家中的这些弟弟妹妹,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他都本以兄长的身份对待,凡事只论对错,不论亲疏。 程让与程娇一样,对于这一次扒了临安侯的东西让临安侯与程谅吃亏甚是开心。 等回到四闲苑的时候,程娇留下了程让吃月饼,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对着地契看了又看,越看越是觉得心情舒畅。 哎呀,真的是美滋滋啊! “啧啧啧,这要是让杨小娘或是二兄知晓了,估计得气得晕过去啊?” “有可能,哈哈哈!” 第222章 你哦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生得丑? 姐弟二人乐呵了一会儿,然后还一同用了夕食,程让才离开。 次日便是八月十四了,长安城的各家开始个送中秋礼,临安侯府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刚至巳时(9点),临安侯府新任的几位未来女婿陆续到来。 巧得很,全都撞到一起了。 萧衡一瞧见谢琅,脸皮当时就拉下来了,惹不住讥讽道:“谢三郎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还以为谢三郎被平康坊哪个娘子绊住了脚,今日是不能见到了。” 谢琅今日送了一些寻常的中秋礼,还送了半筐大闸蟹,还有一坛子醉蟹,新鲜的大闸蟹是送给府上众人尝鲜的,醉蟹是给程娇的。 这小娘子别的不爱,就有些爱财,爱好吃这一口好的。 这会儿他正在叮嘱替他送东西的侍女告知程娇莫要贪吃,螃蟹寒凉,吃多了伤身,听到萧衡这话,嘴角微微一扯,而后微微挑眉回头。 “萧二郎倒是对平康坊的事情知之甚多,想来也是坊中的常客。” 知道这么多,常去吧你? 萧衡脸色当时就变了:“谢三郎还是莫要胡言,我乃是正经人家的郎君,可不会......” “哦,这么说你没去过了?”谢琅打断了他的话。 萧衡脸色微僵:“我哪里敢像谢三郎这般......” “这么说你没去过了!”谢琅又打断了他的话,眉眼之中似乎有些高兴,“程三娘子当真是好眼力,竟然选中了一位从未去过平康坊的郎君为夫君,若是叫世人知晓了,定然对她羡慕得不得了。” 萧衡当时脸都绿了。 平康坊那地方,长安城里的诸位郎君谁人没去过的? 便是一些女郎也偷偷摸摸去过好嘛? 边上有一年轻人忍不住笑出声,而后忙是起身作揖致歉:“锦亭失礼,二位莫怪。” 此人便是赵锦亭。 赵锦亭穿着一身八成新的青色长袍,头发梳理得干净利落,他面容之间还有一些少年人的模样,眉宇间却满是内敛温和,不卑不亢,对谁都客气有礼。 今日谢琅穿着藤紫色绣着金祥云的圆领窄袖长袍,腰束镶金宝石革带,头戴金冠,瞧着便是金贵人家的郎君,瞧着闲适淡然从容不迫,眉宇之间却有着几分桀骜不驯的恣意。 萧衡则是穿着一身月白长袍,端的是仪表堂堂,清俊不凡,当然,若是他的脸色没那么臭,那自然是极为好看的。 边上坐着的闻跃之穿着一身靛青衣袍,自从进来之后便坐在那里不说话,面容也是冷冷的,大有一副谁也别惹我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了,程家的这四个未来女婿容貌皆是上乘,便是闻跃之左脸靠近耳根处还有一片坑坑疤疤,但不看这些疤痕的时候,也是个俊美的男子。 谢琅见萧衡被怼得不敢吭声了,也懒得搭理他。 将坛子递给人送去给程娇,然后便用手指卷了卷革带上的玉佩穗子,一展绘着青山云雾的折扇,在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坐着。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似乎谁也不愿搭理谁。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程谦才带着程家一众儿郎前来,一番见礼之后,大家便坐下来说话。 程谦无差别地问了几人的情况,众人也是颇为给面子地说了说,屋子里也热闹了一些,气氛也变得和谐了起来。 程让一直盯着谢琅看,谢琅摇扇子的时候他看,谢琅靠在椅子上的时候他也看,谢琅伸手摸茶盏的时候还看。 谢琅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忍不住问他:“四郎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是你姐夫我太过俊美不凡,以至于你看得都移不开眼了。” 呸! 程让很想呸他一脸,心道这人好生不要脸。 不过这不要脸的模样,倒是和程娇一模一样,要说什么,说不愧是将来要做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笑话!”程让冷呵了一声,“本人不才,也生得一副不俗的容色,别的不说,少不得比你更为出色,何需看你!” 谢琅面无表情:“哦。” 您编,您继续编。 程让:“......” 这人为什么好的不学坏的学,非要学程娇这样怼人呢? 程让的眉头拧紧:“你哦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生得丑?” “没啊。”谢琅立刻否认,“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对,很有道理,你确实生得好看,不需要看我。” 作为程娇的双胞胎弟弟,程让的脸与程娇自然是有一定程度的相似,自然是很好看的。 不过因为一个为女子一个为男子,女子的容颜柔和一些,男子的则是凌厉一些,再加上程娇总是娇娇的,天真灿漫可爱,程让总是喜欢板着脸装大人,看起来就不那么像了。 若是摆出同款表情,那就不是一般的像了。 不过这戳一下就能跳脚的模样,也是一模一样。 谢琅在心中哈哈哈,觉得这个小舅子很好逗。 程让原本就看谢琅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听了这解释,非但没有释怀,反而觉得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他豁然起身去拽他。 “你来,咱们私下好好聊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琅忍笑嗯了一声,跟着他一同出去了。 等刚刚出了屋子的大门,程让便拽住谢琅往一边无人的地方去了。 谢琅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在一路上的风景流连,仿若游山玩水一般,姿态是从容又意。 程让看着他心里就憋着好大一口气:“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对谁都如此?” 对谁都如此? 不啊! 他又不是闲的,谁都逗一下。 “一般我都会同他说,既然生得丑,就该有自知之明。”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下,“你与你阿姐生得这般像,自然是好看了。” 程让听到这话,只当这是他阿姐才有的殊荣,顿时满意了,但是想了想,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 不对!真的不对! “谢三!你不是经常这般逗我阿姐?!” 好啊!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般逗他阿姐玩! 第223章 我岂知她受了委屈不肯同我说? “误会误会!”谢琅见程让又要生气了,赶紧否认,“四郎你莫要急着生气,我虽不济,却是个守礼知礼之人,哪里会干出那等调戏小娘子的事?” 是的吧,他肯定不会对别的小娘子干这种事! 程让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这话的,他对别人或许不会如此,但对他阿姐就未必了。 而且他算是什么守礼知礼之人,这满长安城,谁人不知他谢家三郎就是个世家纨绔子弟浪荡子。 他要是守礼,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我可警告你,你们还未成亲呢,你不可这般欺负人的......” “那是肯定的。”谢琅满口应下,然后立刻转开话题,问他,“你阿姐最近可是还好?” “她好与不好,你不是知晓?”程让瞥了他一眼,心中颇有些不快,“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虽然没见,可也会写信的。” 程老夫人拘着程娇不准他们见面,但是通信却没有,大门那里隔几日就有一封信,这满府之人谁人不知他们之间的事。 谢琅笑道:“世人皆爱报喜不报忧,我岂知她受了委屈不肯同我说?” 这话听着倒是令人舒心,只是程让想到家中发生的事情,原本好些的心情又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微敛。 谢琅转着折扇的手微顿,问他:“怎么?是受了委屈了?谁人欺负她了?” 程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他总不能和谢琅说他们母亲不大乐意在给两个女儿添置丰厚的嫁妆吧? “也没什么......”程让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谢琅一番,见他锦衣华冠,一派贵气不凡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应该养得起娘子吧?” 这话问得颇有些莫名其妙,谢琅轻笑:“养一个自然是养得起的。”纵然是他这位娘子非常能挥霍,每日花个五六百两银子,他也是养得起的。 程让拧眉,质问他:“怎么?听你这话的语气,你还遗憾不能多养几个?” 谢琅无奈,只得解释:“程四,你勿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养一个不管她多能挥霍都是养得起的。” 还多养几个,那他耳根子不用清静了? 谢琅想到平清王四个儿子不同生母的争斗,想到临安侯宠妾灭妻、偏爱庶子庶女的荒唐,嘴角忍不住扯平了。 且不说他本来就不喜那些女子,没有那个心力应付一堆莺莺燕燕,就算他是个喜好女色之人,他也不想养那么多女子,生这一堆不同心只会争斗仇杀的儿女。 那可真的是死了棺材板都压不住啊! 他这是有多想不开呢?! 程让对这答案颇为满意,脸上的表情也好了许多,他道:“家里没什么事,再说了,便是有事,也有我和大兄在呢,我大兄那个人,虽然平日里他是不太管我们,但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你大兄......”谢琅也是知晓程谦的,他那个人素来以家族为重,而且颇有几分嫡长兄的风范,对待兄弟姐妹不管嫡庶都是一视同仁。 程谦行事让人无法指摘,可站在程娇的角度,这个亲兄长确实是不够亲厚亲近,也不够护着她。 而程娇对程谦的态度呢,也具体表现在此时谢琅有耐心和程让叽叽歪歪,但对程谦只是礼数周全,面子上过得去。 当然,身为不同母的弟弟妹妹,要是有这样一位嫡长兄,那可真的是谢天谢地了,谢璟若是有程谦一半的眼界与心胸,谢家内里的恩怨也不会如此。 谢琅与程让在寻了个亭子坐下来喝茶,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谢琅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些程娇的事,虽然有些地方程让含糊其辞,直接囫囵过去,但谢琅也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垂眸握着茶盏,听着吹过树梢的风声,秋风微凉,树叶摇摆,枯黄零落。 试问秋风何所诉,花谢叶落碾尘埃...... “我不在你阿姐身边,你要多关心你阿姐。”他如此对程让道。 程娇父不疼不母爱,纵然有祖母和长兄,可祖母有诸多的孙辈,便是偏疼她几分,也不可能太过了,程谦只会为了家族利益做事,不会过问她心中是否委屈。 程娇唯有这个双胞胎弟弟,是一心为了她着想的。 “那是自然。”程让点头,“若是我不关心她,就没有人关心她了,这样她还老嫌弃我,哼!” 谢琅笑了:“她愿意嫌弃你,便说明你是她视为自己人的人,若是换做旁人,管他好不好坏不坏,她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郎舅二人说着闲话,气氛一派和谐,然而没多久,程谦也带着人过来了,谢琅扫了一眼从回廊走来的众人,面上的表情微敛。 “你们可真的会找地方,也难怪出来之后不愿回去了,谢三郎,四郎,你们可让我们好等啊!”说话的是一直没怎么作声的闻跃之,他看人的目光幽幽,声音似乎都带着一些寒凉。 程让起身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与姐夫说着说着便忘了时辰,让你们久等了。” “姐夫?”萧衡扫了坐在边上的谢琅一眼,皱眉道,“我记得谢三郎与六娘子还未成亲,这一声姐夫是否叫得早了些?四郎可得谨慎些才好,需知闻敏之便是前车之鉴。” 萧衡平日里人模狗样,礼数周全态度恭谦,但每每遇见了谢琅,都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总是像跳脚说几句,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这一切盖因程家拒了他的求亲,反而是将程娇许给了谢琅,让他输给这个名声狼藉的浪荡子。 他心中颇为不服,总是想着将谢琅这一层人模狗样的皮扒下来,叫世人知晓他是个什么烂东西。 当然,论嘴皮子,谢琅就没输过,萧衡在他这里也是从来没讨着过便宜。 谢琅闻言挑眉看了萧衡一眼,而后懒洋洋地靠在美人靠上,摇了摇扇子慢悠悠道:“如今我虽不是四郎姐夫,但也快是了。” “亲事既定,便无从更改,四郎提前喊我一声姐夫,我心中甚至高兴。” “不过听子衡兄的意思,是担心亲事有什么变故,觉得四郎不该喊你一声姐夫?” 第224章 棋局如战场,将士从来没有手下留情 “你......”萧衡脸色都变了,“我说的是你,你如何能扯到我的身上。” 谢琅笑了:“以己度人,子衡兄能说出这些话来,不也说明子衡兄是这么想的吗?” 末了,他转头对程让道,“四郎,你喊我姐夫就好了,这位便等成亲之后再喊吧,若不然他自己不认不说,指不定还坏了三娘子的名声。” 萧衡话里话外的,说程让喊谢琅姐夫过早,小心有什么变故亲事不成了,自然就不是什么姐夫了。 而谢琅则是说他的亲事稳得很,肯定是程让的姐夫,早点喊他高兴,倒是萧衡自己怕有变故,不想让程让喊他做姐夫。 程让心中也不快,立刻就道:“二表兄请放心,待你来迎娶三姐那日,四郎再改称你为姐夫。” “四郎。”程谦无奈,这两人吵起来了他不劝劝就罢了,还在里头掺合什么,这是嫌弃没打起来是不是? 程让轻轻压了压嘴角,看了萧衡一眼,招呼大家坐下:“诸位随意找个地方坐下。” 萧衡本没有觉得他与程姝的亲事会不成,只是被谢琅曲解这一番,好似他在期待亲事出现变故,程让不用喊他姐夫似的。 这简直是往他身上泼脏水! 萧衡气得额上的青筋都跳了几下,实在是忍不住抬脚上前,伸手就去抓谢琅的衣领:“谢既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谢琅身形往边上一坐便错开了萧衡伸过来的手,然后见他又要伸手过来,手中的折扇一转一合,敲在了萧衡的手上。 萧衡吃痛嘶了一声,这才将手收回,怒了:“谢既安!” 谢琅手中折扇唰的一下展开,他摇了几下,笑笑道:“子衡兄啊,若是得了空闲不妨去外面打听打听我谢既安是个什么样的人?惹了我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啊,又何必动怒,既然是自己开的头,技不如人,再怒而动手,半点风范都没有,这可真的是丢脸丢到岳父岳母家了。” “你......” 这可真的是。 程谦心中无奈了,这家里的兄弟姐妹争争斗斗就算了,这两个妹夫,没什么利益之争的,竟然也能斗起来。 他咳了一声,然后道:“好了二位,我知晓二位皆是诚心要娶我家妹子的,只是说话有些不周全,就不必如此计较了。” 谢琅笑了:“今日看在程世子的面上,就给子衡兄这个面子,下回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别人的,便勿要多事了。” 萧衡脸色一变,又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程谦拦住,摇头让他闭嘴。 谢琅此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萧衡若是再纠缠下去,指不定这里子面子都丢了。 萧衡稍稍回神,大约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会儿也不好纠缠,甩袖轻哼了一声道:“我本是好意,怎赖你这般曲解,算了,是我不该多言。” 谢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道:“那就多谢子衡兄好意了,不过下次不必了。” 萧衡闻言又是一阵怒气上涌,这谢琅真的是太会气人了! 赵锦亭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坐下,笑道:“此处凉风徐徐,安静清幽,确实是个好地方,也难怪谢三郎与四郎在此呆得不愿回去那屋里,若是有棋盘便好了,手谈几局,岂不畅意?” “这有何难?”程谦命人取棋盘来,而后问赵锦亭,“赵郎君棋艺如何?” “我的棋艺是老师所教,能与老师下几局罢了。”他的老师便是程元仲。 程谦笑道:“叔父的棋艺是我们程家最好的,我幼年之时还得过叔父的教导,一会儿便与你下两局,瞧瞧叔父连连称赞的得意门生是何等的厉害。” 赵锦亭自然是应下:“世子所言,锦亭自当奉陪,还望世子手下留情,给在下留几分颜面,莫要让老师写信来训斥我。” 程谦笑了两声:“棋局如战场,将士从来没有手下留情。” 赵锦亭也笑了:“那锦亭自当奉陪到底。” 不多时,下人便取来了棋盘,怕是一个不够用,还取来了四个,程谦对赵锦亭颇为感兴趣,便与他下。 程让则是要与谢琅下,不过他也没忘了萧衡与闻跃之,让程谅与程词和他们下:“你们也各凑一对,下着玩吧。” 谢琅不大想和小孩子下棋,颇有欺负人的嫌疑。 见自己被小看了,程让就不乐意了:“你别小看我,我的棋艺好歹是国子监的老师教的,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呢,莫不是你怕输了丢人?” 还怕输了丢人? 谢琅气笑了,当即便应下了他的战书:“行啊,反正坐着无聊,看谁输了丢人。” 程让自然是不服这话的,他就不信这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棋艺还能比他好了:“来就来,我肯定不丢人。” 谢琅无奈摇头失笑,心想,他要怎样才能让这位小舅子输得没那么惨呢? 于是亭中的八人都分成四组,下起了棋。 秋风轻抚树梢,时间也慢慢地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亭中的程让已经发出了第三次哀嚎。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里不能下呢?!” 连输三场,程让心情不太美妙,看向谢琅的目光也颇为哀怨。 “别这般看我,虽然你与你阿姐长得有些相似,但看我也不会手软的。”谢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四郎啊,你大兄有句话说得不错,棋局如战场,从来没有手下留情之说。” 程让悲愤:“你不是不会下吗?” “谁说的?”谢琅觉得好笑,“我可从来不记得我不会下棋啊!” 程让:“......”是啊,没有人说他不会下棋,只是传他什么都不会,是个纨绔浪荡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程谦正在与赵锦亭下,他们这一局半个时辰还没结束,棋盘上的棋子零落,双方势均力敌,仿佛棋逢对手,正要厮杀出一个输赢来。 见自家弟弟一副被虐得很惨的样子,程谦笑着摇头:“四郎啊,世人言,传言不可全信,日后你可要记住这个道理了。” 第225章 哦,他们只配在一旁看着! 众人闻此言,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词一阵摇头晃脑:“四弟啊四弟,虽然你的棋艺确实是不错,但你要知晓,这个世间上从来都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程让眼风扫向他:“你还说我,你不是也输了?” 大约是程家的这几位女婿都颇为出色,程家这几兄弟除了程谦与赵锦亭势均力敌之外,其余的三个都在输。 程词与萧衡下,这会儿第二局也要输了,程谅与闻跃之一局刚下完,还是程谅输。 “我是也输啊,我也不觉得自己能赢啊。”程词看得开,萧衡与闻敏之皆被列为长安城的诸位瞩目的才子,不管是读书考科举还是诗词琴艺,那自然是不会差的。 虽然说他颇有几分天赋,却也比这萧衡等人差了些的,便是赵锦亭,不管是在读还是棋艺上也比他胜上不少。 “你怎地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程让见他躺得如此之平,忍不住嘀嘀咕咕,“来,咱们换换。” “换就换。”程词这一局也下完了,将棋子放回棋篓之中便和程让换,于此就变成了程词与谢琅下,程让与萧衡下。 一盏茶之后,这两人又输了。 程谦与赵锦亭这一局倒是分出了胜负,最终还是程谦技高一筹,胜了赵锦亭。 程谦摇头道:“三弟的棋太过规矩且没什么斗志,四弟心思太多,总觉得世界上只有自己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这评语实在是太过犀利,程词不好意思地笑笑,程让脸色微红,似乎有些尴尬,向程谦投去了求饶的目光。 程谦与赵锦亭收好了棋盘上的棋子,程谦道:“我看这样好了,赵郎君与二表兄下,我与谢三郎下,至于你们两个.....”程谦扫了他们一眼,“自己下着玩还是在边上看着都行。” 这话怎么听着就有一股嫌弃的意思呢? 哦,他们只配在一旁看着! 两人都有点不服气,也不想下,等四人换了位置,便在边上围观,他们倒是要看看这四人还能下出花来不成。 萧衡与赵锦亭皆是才思敏捷之辈,你来我往,皆以固守山河,慢慢侵占对方的为主,不多时,便已经过了几回合,皆是有输有赢,目前各占江山一半,分不出输赢。 相较而言,程谦与谢琅这边倒是险象环生。 程谦面上再怎么内敛沉稳恭谦有礼,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武将,棋风沉稳之余锐气不减,仿若那战场之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防守,进攻,后手皆有之。 乍一看局势大好,往前势如破竹横扫千军,往后退守又固若金汤。 但谢琅这人向来不走寻常路,最初的时候似乎是懒懒散散的,落棋也是随心随意而下,半点都不带思量的,仿佛真的是一个随心而下的纨绔子弟。 可下着下着,程谦却发现了不对,仿佛每次到了要输的时候,他仿佛都能从死局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再则,那些看着是他随便下,根本没什么用处的棋子竟然会突然间跳了出来,造成局势大变,成为制约他或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这一局,程谦在各种猝不及防跳出来的棋子打得节节败退,他用尽法子也挡不住这兵败如山倒的局势。 输了。 程谦心头大惊,回过神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大兄竟然也输了。”程让也是一阵惊讶,分明前面局势大好,可后来输得太快了,快得程让都看不出他是怎么节节败退输的。 程谦默然了好一会儿,盯着棋局心中满是不敢置信,他仔细回忆棋局的每一步,又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 谢琅起先落下的棋子看似随意,却又仿佛布置了一场大局,最后只需轻轻地动了某一个棋子,便可以引发后来的种种变故,从而网罗成一片,反败为胜。 程谦越想越是心惊:“你懂得算棋?” 人家是走一步想十步,他倒像是走一步设想了后面一百步的局势,每一种局势都有了应对之策。 此等心计才略...... 程谦心脏都砰砰跳了起来,若是他能将其用在领军作战上,那必然是...成为一代名将皆不虚。 可世人皆言,谢琅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他竟然有这番才略? “也没算。”谢琅想了想道,“昔日我钻研过棋局,知晓棋局的各处要点罢了,只要占据要点,便能扼住局势的命脉,再将局势连成一片,要胜出也不算难。” 不算难? 什么叫做不算难? “须知局势千变万化,你所说的要点同样也是千变万化,所以每一局都要算新的要点,到时候才能连成一片。” “确实如此。”赵锦亭赞叹出声,“能将一盘棋局算得如此,既安兄可算是第一人了。” “过誉过誉。”谢琅笑了笑,“雕虫小技,我平日里闲着无事,钻研着玩罢了。” 赵锦亭也有些兴奋,极为感兴趣道:“我来与你下一局。” 萧衡见谢琅得了程谦与赵锦亭的赞扬,原本心中就有些不快,再听赵锦亭这话是要搁下他这个对手去和谢琅下,他眉心都拧成川字了。 “锦亭兄,你的对手在这里,咱们都还没分出胜负呢。” 赵锦亭顿时就泄气了,要他说啊,可萧衡下棋委实没什么意思。 两人是势均力敌棋逢敌手不错,可他们二人的棋路是一样的,皆是稳扎稳打,棋风也是稳得很。 可走到后面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很多棋子都像是死了一般动不了,能动的几个位置也是谁也赢不了输不掉。 时间久了,两人都在这转转转,好生无聊。 程谦喝了一盏茶,缓了缓心神,建议道:“赵郎君与二表兄先下完这一局,我与谢三郎再下一局,等你们下完了再与谢三郎下,你们觉得如何?” 赵锦亭自然是没有意见,虽然和萧衡下这死局颇为无聊,但既然人家还要下,他自然是不好甩开对手去和别人下的。 谢琅无所谓:“可行,反正无事。” 第226章 梁平远?他怎么来了? 新的一局,程谦吸取了教训,每一次落子都极为小心,也在思量谢琅所下的棋子寓意何为。 棋盘上棋子少的时候,他心中还颇为平静,觉得自己防范得不错,可随着棋盘上的棋局越来越多,他仿佛又在重复上一局的命运,被打得节节败退。 再一次输了。 程谦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当局势反转的时候,他是愕然的,甚至不知道怎么会冒出来这些棋子,明明他就很小心谨慎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棋局上,他是斗不过谢琅的。 而此时赵锦亭终于和萧衡商议好了和局,接替了程谦的位置,和谢琅下一局。 他败得比程谦要快得多了,简直是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称得上溃不成军、哀鸿遍野。 连下两局连输两局,赵锦亭不得不感慨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错,是我技不如人,不得不服。” 萧衡并不觉得谢琅的棋艺当真有那么好,心中是很不服的,但他见程谦与赵锦亭都输了,只能暗自压下上前一较高下的心思,省得输了丢人。 一行人在亭子里呆了近两个时辰,下棋也下得颇为过瘾,程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要请几位去用午食然后送客了,却听闻有人来报,说梁世子来送中秋礼。 “梁平远?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躺在床上吗?”程让最先表达了自己的不快,这人怎么还没死,还敢跑到程家来碍眼。 程谦也拧眉:“他怎么来了?程家已经将程娥除族,便是他没有与程娥和离,也不再是程家的女婿了。” “梁世子是坐着轮椅来的,还送了拜帖。”下人将拜帖送上,“如今人还在门口候着,世子可要见他?” 程谦脸色有些不好,但他想了想,此人到底是他姐夫,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便见一见好了,且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诸位在这里再下一会棋,我去去就来。” 程谦与众人说了两句,便抬步去了待客苑,又让人将梁平远请了过来,双方在待客苑的明厅里见了面。 “程世子。” “梁世子。” 互相见礼之后程谦坐在主位上,又让给梁平远推轮椅的随侍将轮椅推到边上,再让侍女送上茶水。 “今日梁世子所来所为何事?”程谦并没有要与梁平远寒暄的意思,看到了梁平远,他就再一次想起程娥、梁平远以及临安侯用何等下作的手段算计程姝的事情。 “某今日前来,是来送中秋礼的。”梁平远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程谦,这一个月的养伤生涯令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底也有些青黑,整个人似乎都变得阴沉了。 程谦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嘴角微冷:“梁世子,程家已经将程娥除族,她不再是我程家女,你这中秋礼,我程家实在是受不起,且拿回去吧。” “程世子。”梁平远喊了他一声,手掌握着轮椅的把手,目光微沉,“无论如何,元娘都是程家的亲生女儿,在血缘上是断不掉的,便是程家不收,可侯爷和小娘作为元娘的生父生母,也总该要收了我梁家的礼的。” “当初的事情,确实是梁家做得不对,梁家也不想辩解,而且我被打成这样,元娘也被除族,这桩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你我两家日后便如以往一般往来,程世子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程谦脸色冷淡。 梁平远的意思是想将程娥被除族一事变得名不副实,便是除了族,也和以前一样与程家往来。 如此,除族之事还有什么意义? 梁平远见他拒绝,心中有些急了,他道:“程家要什么赔偿,梁家也不会拒绝。” 梁平远其实是不想来程家低头的,可梁家如今的境况,又让他不得不低头。 承平伯府比不得如今的临安侯府,临安侯虽然宠妾灭妻,在妻妾儿女的事情上颇有些荒唐,可本事却是有些的,临安侯府这些年也算是守成得不错。 再来,临安侯府又出了程谦这样出色的嫡长子,也能保临安侯府几十年不倒,再加上姻亲关系纵横交错,临安侯府仿佛就是长安城里高壮的一棵大树。 而承平伯府的这棵树,几乎是濒临枯萎倒塌了。 承平伯府原来也是承平侯府,只是除了第一代承平侯,后面的子孙就没什么本事,混混日子而已。 侯爵两代便到头了,降爵为伯爵,等到了他这一代,连伯府都不是了,很可能只是子爵。 承平伯府一直也不觉得自己处境不好,是尊贵的伯爵府,可自从程娥被除族,程家与梁家闹翻,那些站在背后觊觎承平伯府的人便开始放肆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承平伯府就吃了好几个亏。 当然,便是只是伯府,在长安城里也是勋贵,敢招惹的人不多,可坏就坏在承平伯府的男子都没什么本事撑不起门庭不说,家族里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惹事得罪人的。 如今那些人见承平伯府失去了临安侯府这个姻亲靠山,自然是想方设法报仇了。 “程家不需要什么赔偿。”程谦冷声回绝了他,“程家只要程娥以及梁家人离远一些,梁世子,这其中的恩怨想来你也清楚,便无需我再说了。” “程世子。”梁平远的眉头死死地皱紧,手指也握成拳,“听闻程三娘十月十八就要出嫁了,想来程家是不想让人知道七夕那日的事情吧?” “你威胁我?”程谦终于认真地打量梁平远了,他倒是没想到,梁平远还有这种胆子。 “谈不上威胁。”梁平远的手心都是汗,“只是梁家与程家是亲家,梁家希望两家将来能互相扶持,元娘做下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清楚,若是梁家要休了元娘,谁也挑不出错来。” “梁家可以不休元娘,让她到死都是梁家妇,埋在我梁家的祖坟里,不至于死后无家可归,而她那两个孩子也不会从正经的嫡出变成尴尬的庶出。” “程世子到底是元娘的亲弟,是大郎和二郎的亲舅舅,总是要为他们着想一二是不是?” “程世子,此事还希望程家认真思量再做决定。” 第227章 不过是一些浸淫巧技罢了 屋外秋风吹过枝头,吹落了几片落叶,屋内安寂无声,时间仿若轻烟流逝。 程谦便这般定定地看着梁平远,良久之后,忽然一笑:“梁世子这些话...是看不起我们程家呢?还是觉得我们程家人很好糊弄?” 梁平远心头一跳,尴尬地道:“程世子说笑了,我们梁家并没有别的意思......” 程谦眼底有些冷,说话也直接:“大姐犯下大错,是家族不能容忍,既然是她做错了事情,那也应该承担后果,程家将她除族,也设想过她可能会遇见的种种事情。” 被梁家休弃,甚至连两个孩子都因为有她这样的母亲被牵连一生。 但那又如何? 归根到底,程家将程娥除族是因为程娥做的事影响到家族的名声,影响到程家一众儿女嫁娶,所以程家衡量利弊,将她这个作恶的人处置了罢了。 至于程娥的那两个孩子,纵然他们有程家的血脉,但又不姓程不是程家人,自然成了被舍弃的一方。 梁平远没料到程谦会这样说,当时都愣住了,他们以为能拿程娥和两个孩子制约程家,与程家重新恢复以前的往来关系,没想到人家早已设想过后果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可...可元娘到底是程家女啊,那两个孩子也是程家的外孙,你们这般,是不是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梁世子。”程谦的语气微冷,“将事情做绝的人是她,她昔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程家女,三娘是她亲妹妹?” “没有想过吧,既然是她自己先无情无义在前,又有什么脸面指责别人将事情做绝不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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