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立刻便道:“祖母放心,四娘会好好经营的。” 程老夫人看着几个孙女的神情,点头:“既如此,便挑选铺子吧。” 程老夫人给几个孙女的铺子位置不一,一家在东市、一家在西市、还有两家是在其它的坊里,为了公平起见,位置好的铺子小,位置不好的铺子大,总的来说,价值是一样的。 程老夫人目光扫过四个孙女,提醒道:“你们都是亲姐妹,谁要哪个铺子好好商量,不许争抢知道吗?” “若是两者都想要同一个,便商量着许些好处于对方,要对方心甘情愿让了才好,不可吵架。” 四人闻言,连连应是,也不敢争夺,转头凑在一起商量。 “三姐、五妹、六妹,我想要西市的这间小铺子。”最先开口的是程娴。 长安城有东西二市,西市这边来往权贵富商最多,故而铺子是最小的,就一个小铺子,连后面的院子都没有。 “那我要东市这一间。”程姝接着说道。 东市这边的铺子和西市的一样大,但连着一个小后院。 东市这边普通百姓比较多,程姝自知自己在农家长大,做不来那些精致的营生,但在东市开个卖普通吃食的铺子倒是可以的。 程妍听这两个最好的都被选走了,有些不乐意了:“东市西市你们都挑了,那我们挑什么啊?” 谁人不知这东西二市的铺子最为赚钱的? 程妍看向程娴:“我也想要西市的铺子,你要如何才能让出来?” 程娴摇头:“五妹,对不住了,这间铺子我中意得很,实在是不能让予你,也不知五妹如何才能不跟我抢?” 程妍听了这话,有点想生气了,但想到之前程老夫人的话,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她问:“那你又能给什么好处,让我不跟你抢?” 第184章 她是谁,还需要我给她面子吗? 程娴听了这话,皱眉想了想,提议道:“我记得五妹的算数还学得一般,不如我教会五妹算数如何?” 程妍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算数更是马马虎虎,还容易粗心大意,在一众姐妹之中,她学得还不如在农家长大的程姝。 而且程妍还特别在意脸面,不肯开口请教,就这么囫囵着过着。 程妍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算了算得失,最终可能觉得自己实在是需要学一学。 她道:“什么叫我算数一般,我只是学得不精罢了,你若是肯教一教我,那也行吧。” 程娴听她不与自己争了,松了口气,立即附和道:“是是是,你只是不精罢了。” 程妍不与程娴争了,便在剩下两间铺子里随便选了一个,剩下最后一个,便是程娇的。 程娇看了一眼,是位于永宁坊的一个两层小楼。 她微微挑眉,没有说什么。 四人选好了铺面,便去告知程老夫人,程老夫人见她们没有吵起来,心中甚是满意,又问她们要经营什么。 程娴最先回答:“回祖母,孙女想请两个绣娘,到时候开一家小绣坊。” “绣坊啊,也成,你便试试。”程老夫人点头,又问其她人。 程姝想卖一些能填饱肚子的吃食,程妍没想出来,只说要回去想想。 “你呢?”程老夫人问程娇。 “我啊?”程娇也想了想,对程老夫人说,“我也暂时不知,具体要做什么营生,得等我亲自去看过铺面,知晓来往有那些人再说。” 程老夫人闻言点头,觉得满意:“不错,亲自去看过,才知做什么合适,那你得了空闲便去一趟吧。” “对了,等一会儿有衙门的人上门,将这几间铺子都过到你们名下,日后便是你们可以带走的陪嫁。” 四人闻言一喜,皆上前来行礼道谢:“孙女多谢祖母。” 程老夫人笑容柔和:“若是想谢我啊,日后姐妹之间便和气一些,要是吵架或是互相算计什么,便多为了我这个祖母想想。” 四人也皆是应下。 午时,便有衙门的人上门办理地契转让,不多时,四人手中都拿到了放在自己名下的地契。 四人除了程娇之外都有些激动,毕竟这是属于她们自己的铺子。 程老夫人最后还各给了三十两银子让她们用作本钱,又让她们日后每个月初一告知她铺子的经营情况,这才让她们离开。 等她们走了之后,程老夫人又叹气。 吴傅姆问她:“您这又是怎么了?” 程老夫人道:“三娘做事谨慎细致,人也吃得苦,就是眼界有点浅,四娘、六娘倒是好一些,五娘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吴傅姆笑道:“那老夫人您好好教她们就是了,几位小娘子聪慧,总会学会的,便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您点拨一下,她们便会知晓了。” 程老夫人想想也是:“这话也有理,对了,明日便是中元节了,得给祖先上香拜祭,事情可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就按照您说的,侯爷还伤着,便由世子主持拜祭。” ...... 程妍跟了程娇一路,追问程娇为何不与程姝、程娴争铺子的事。 程娇被她问得有些烦了,便道:“这有什么好争的?我觉得每一个铺面都有利有弊,东西二市虽好,可只在午后开市,别的地方一整个白天都可以经营。” “而且长幼有序,我这排在后面的,怎好与她们争?” 主要是她真的不缺这点,实在是没必要去争。 程妍被她这些话堵了一下,想了想又觉得有点道理,于是便放过这个问题,又问她:“那你打算做什么营生?” “我不知道呢,都说了要亲自看过再说,你最好也看一看,这样心里才有数。” 对于这等辛苦事,程妍却觉得没必要:“为何要亲自去看?让信得过的人走一趟就是了,干嘛这么辛苦.....” 二人正一边走一边说话,迎面碰见了一匆匆赶来的侍女。 侍女见了两人,上前行礼,给程娇送上一封信:“六娘子,这是谢三郎君差人送来的信,说是要给您的。” 程娇闻言一喜:“谢三郎给我写信了?” 侍女答道:“是谢三郎君的信。” “那来人可还说了什么?” “那倒没有。”侍女摇头,“门房那里只说谢三郎君给六娘子送了信,其它的话都没有留。” 侍女送完了信便退了下去,程娇摸着信封上的字迹,面上忍不住有了一些笑意。 程妍啧啧了两声:“瞧瞧你这样子,当真是被谢三郎那纨绔迷得找不着北了。” 程娇想打开信看看他到底给她写了什么,碍于程妍在身边,只好忍住了,将信放在怀里。 她道:“纨绔又如何?我也想做纨绔啊,我和他约好了,将来一起做纨绔,这多好啊!” 做一对纨绔夫妇,当真是美滋滋啊! 程妍听了这话,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道:“还一起做纨绔,你真的是...算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程妍真的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懒得看程娇一脸期待甜蜜的嘴脸,袖子一甩,终于是走了。 程娇见她走了,赶紧回了四闲苑,拆了信,她看完之后还有些诧异。 “谢三郎说十八那日请我去蓬莱仙居,说有惊喜给我看。” “十八?”铃铛也惊讶,“娘子与昆仑仙居的人约的也是十八啊!” 这可真的是巧了啊! “要不娘子和三郎君改日再见?” “那倒不必。”程娇摇头,“那什么昆仑仙居的人,哪里有这么重要,我到时抽个时间去坐坐就走了。” 什么昆仑仙居的东家,哪里有谢三郎重要是不是? 巧了,谢琅也是这么想的。 等到了十八那日,他小心翼翼地将象牙灯放进一个盒子里,打算拿去给程娇。 他对一旁的寿山道:“我就是去看一眼,然后就去陪六娘子了。” “至于那什么蓬莱仙居的东家,到时你和方管事应付就好了。” 这话说得,他是去看一眼就走了似的。 寿山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 谢琅毫不在意:“有什么不好的,她是谁,还需要我给她面子吗?” 第185章 谢三郎会被她的美色所迷,这话没毛病 十八那日,程娇难得没有睡懒觉,一大早便起来挑选要穿的衣裳。 虽说昨天她已经挑选三四遍了,可还是觉得不满意,这不,这一大早的又挑一次。 程娇将几身合适的衣裳看了又看,最终挑选了一身湖绿色的齐胸襦裙,又挑了一条绣金鹤的湖绿轻纱披帛,这才算是满意了。 挑了衣裳,又挑鞋子挑首饰,一阵忙碌下来,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于是她又让人准备温水洗了个澡,这才开始换衣裳上妆。 这一通折腾下来,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等给发间簪上一支双蝶金步摇钗,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自恋道:“果然是人比花娇,如春花之娇艳灿漫。” 她这一身打扮清灵鲜活,像是春日尖尖的荷叶儿,又像是娇娇羞羞探出头的花骨朵儿。 铃铛忍笑:“娘子今日这一身打扮,确实人比花娇,等三郎君见了娘子,定然被娘子迷得晕头转向,死心塌地。” 程娇嘿嘿地笑了两声,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点头赞同这话。 她这么好看,谢三郎会被她的美色所迷,这话没毛病。 程娇对着镜子美了一会儿,想到还要去蓬莱仙居,这才没有继续沉迷自己的美色,赶紧换上绣鞋出发。 临走之前,她还让铃铛带上了一顶幕篱,一会儿她要用。 出大门的时候,她还碰见了程妍与程娴在门口等马车,准备出发去往闻家。 程妍摇着一把白团扇,一脸的僵硬,倒是程娴轻盈盈地站在一旁,浅蓝长裙拽地,温婉且宁静。 程妍见到程娇,抬脚就上去问:“你这是要去哪呢?也是去闻家参加赏花宴?” “哪能啊,我又没有请帖,我是去蓬莱仙居,今儿个与谢三郎便约在蓬莱仙居。”这种被人挑挑捡捡的场合,程娇是真的不想去。 她又不是菜,让人挑挑拣拣。 “是哦,你没有请帖。”程妍倒是回想起这事了,末了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有人啊,便是没有请帖,也想去凑热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难不成还想嫁给人家闻家嫡长孙?” 这话,指的便是程娴了。 程娴抬了抬眼皮子,面上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只当作是没听见。 程娇将程妍拉到一边,这才小声地问她:“四姐怎么也跟着去?” 程娴去了不得搞事? 程娇可是亲眼见到程娴和那闻敏之站在一起说话的,虽说当时的场面是才子佳人配一对,可身份悬殊实难成事啊。 “她啊,说服了我母亲呗。”程妍满脸的不痛快,大概在兰氏心中,什么嫡庶之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娴温婉贤良,配得上那闻敏之。 程娇心中有些担心:“等到了闻家,你看着她一点,别让她干出什么丢脸的事情,一个人若是忙不过来,便去找纪青莲,便说我说的,请她帮忙。” 程妍脸皮都扭曲:“这都是什么破事啊,你说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对这亲事不感兴趣,她一个庶女,怎么就想攀这个高枝了,也不怕攀不住自个摔下来。” 闻家,哪里有那么容易嫁的。 “大概人各有志,她自己要追求,只要她不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那也不必管她。”程娇只能这么说了。 抬头看到马车过来了,又道,“马车来了,你们走吧。” 程妍还想磨蹭磨蹭,但也心知磨蹭不了多久,一咬牙转身就走,程娴见马车来了,也转身上了马车。 程娇则是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等到自己要用的马车。 上了马车,她坐下来扇了几下扇子,忍不住皱眉担忧:“眼下家中才安宁下来,四姐可千万别想不开做出什么丢脸的事,若不然定然又起事端。” 铃镜在边上劝她:“四娘子看着也是个聪明的,便是有心,也会谨慎注意的,不会让人抓到把柄,若不然便是嫁过去了,日子也不好过。” 这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程娇想到程娴脑子也没那么蠢,稍稍放心一些:“但愿如此,她别是脑子一抽想不开才好。” 马车一路行至蓬莱仙居,程娇先去了三楼见王管事。 王管事道:“都安排妥当了,六娘子可是要去春风阁坐着等?” 程娇手指在袖口上摁了摁,对他道:“从现在开始,你别唤我什么六娘子了,就改唤作东家,可不许忘了。” 王管事点头应是,称了一声‘东家’。 程娇对王管事的态度很满意,虽然说他有时候太过老实木讷,可胜在忠诚听话,她用得极为顺手。 若是太过聪明之人,她一个闺阁小娘子恐怕是压不住他。 所幸背后还有她出谋划策,她要多大本事或许也没有,但好歹带着前世记忆这个金手指,别的不说,就是点子多,再请上几位大厨,经营这一家蓬莱仙居那是完全够的了。 “我先去二楼,你让人在二楼给我安排一间雅间。” “对了,一会儿谢三郎也要来,等会若是他先来了,我先和他说说话吃点东西,等昆仑仙居的人来了,便告诉我一声,我从暗门这边去春风阁见他们好了。” “若是昆仑仙居的人先来,我便先去见见他们。” 王管事应了一声是,然后让人给她在二楼安排了一处雅间,又送了一些她爱吃的吃食,让她一边吃一边等。 程娇今儿个是空着肚子来的,这会儿正饿着,自然是没有饿着肚子干等的想法。 另一边,谢琅先去了一趟昆仑仙居,与方管事商量了一下一会儿在蓬莱仙居会面的事情,然后便先走一步去了蓬莱仙居。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还仔细揣摩了一下准备好的面具,半垂下眼帘。 巧得很,程娇不想让人认出她来,谢琅也不想。 程娇是怕家里人对她这家业有什么想法,到时候想占为己有,谢琅则是因为多年来当一个纨绔,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私底下还有这么一个产业。 于是两人各怀鬼胎,都只想看一看对方是什么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第186章 象牙灯 不多时,程娇与谢琅便在蓬莱仙居二楼雅间见了面。 七月的天气还热着,雅间墙角处放了冰盆降温,人坐于室内,满身清爽,两人便对坐在临窗的茶桌前面,程娇还侧头看着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 有一个身穿红衣劲装女童,腰间系着红带子,手中拿着一个手鼓,一边走一边跳,一边拍着手鼓嘻嘻哈哈。 有扛着糖葫芦从街头走过,一边走一边吆喝的老汉。 众生百态,芸芸众生。 谢琅抬手给她添了一盏茶,握着茶杯笑问:“多日不见,六娘子身子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程娇回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微微挑了挑,“你今日怎么穿起了黑色的衣袍?” “怎么?不好看吗?”谢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衣裳是上好的锦缎。 “好看。”程娇认真地点头,“只是从未见到你这般穿过。”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黑色云纹的锦袍,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冷沉沉稳,那一双仿若含着潋滟春光的丹凤眼似乎都染上了一些冷锐。 这人生得一副好容色,便是平日里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样子,也叫人觉得他郎艳独绝,春光昭昭,是人间繁华权势至极的贵公子。 如今换了一个模样,又觉得他身如松柏,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叫人折服倾慕,尤其是他此时面上的冷意散去,被这明亮的阳光一衬,仿若天上下凡的神明,更是叫人心颤。 程娇想伸手捂一捂自己的心口。 真要命了,一个男子,生这么好看做什么? 谢琅轻笑,那一笑,衬得他眉眼疏朗,眼中似乎盛满了昭昭春光,他道:“若是六娘子喜欢,我今后便多穿一穿。” “不了不了,还是不了。”程娇使劲摇头。 谢琅挑眉,问她:“哦?六娘子不是说好看吗?怎么又不想我穿了?难不成说的是假话?” “哪里是假话了?”程娇心道,好看是真的好看,只是总是穿成这样,实在是让人有些扛不住啊。 她道,“你也知道好东西是需要私藏起来的嘛,你都有未婚妻了,就别穿成这样到处招蜂引蝶了。” “招蜂引蝶?”谢琅笑着靠在椅子上,模样是懒懒散散的,“六娘子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招蜂引蝶了?” 程娇想起那些被他容色吸引扑上去的小娘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你生得像是一朵花似的,自然是招来诸多的蜂蝶了。” 谢琅闻言哈哈直笑,似有深意道:“六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朵花啊,便是再好看,可也是有小蝴蝶的花了,日后就算是开得再好,也只能在自个的院子里。” 给某只小蝴蝶独赏。 程娇恍惚明白这言中之意,当下脸都红了:“喂,我同你说正经的,你休要调戏我,什么花什么蝴蝶!”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他是花,她就是小蝴蝶了。 “我没有,没有说。”程娇捂住耳朵,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这耍赖皮的模样。 谢琅心中啧了一声,有心想再逗逗她,又怕逗得过火,到时候生气了不好哄,只得遗憾放弃。 “好了好了,你没说。” “哼!” “好了好了,我今日约你见面,是有东西要给你的,快别和我生气了。”谢琅说罢,便对外喊了一声。 寿山便推门进来,送上了一个盒子:“郎君,六娘子。” “是你啊,不必多礼。”程娇伸长了脖子凑上去看盒子,“这是什么啊?给我的吗?” 谢琅抬手让寿山下去,转头对她道:“对,你看看喜不喜欢。” “真的是送我的?”程娇还有些懵,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在信中所言,是有惊喜要给她,她光顾着沉浸在与他相见的欢喜中,早忘了这一茬了。 原来是真的有东西要送她嗳! “对。”谢琅见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又惊讶又欢喜,像是一只猫儿,忍不住有点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这般动作太过亲近了,是他如今不能做的,他只得忍住了。 谢琅笑着伸手将盖子打开,然后将其推到她的面前:“前些日子我进宫了一趟,向陛下讨要的,想来你会喜欢,便给你送过来了。” “在陛下那里讨的?”程娇更吃惊了,她抬头往盒子里看了看,看到一盏小巧玲珑的灯。 那灯只比她巴掌大一些,也不知用什么材质的,有点像玉又不像玉,雕琢的图案甚是精致,边角还缠了栩栩如生的金兽。 程娇看不懂,不过知晓是在陛下那里讨来的,自然不是等闲之物,她停下了要将灯取出来的动作,问他:“这是什么?” “象牙灯,年初番邦送来的贡品。” “象牙灯?”程娇愣了一下,“这是用象牙雕琢成的?” 也难怪这质地瞧着非玉非石,似木似骨,温润柔和,原来是象牙啊。 她伸手摸了摸这灯,好看是好看,贵重也是贵重,这要是一直传下去,指不定还能捞一个传世之宝来当当。 可当她想到前世的某些新闻,眼底的光亮一下子又黯淡下来了。 “怎么了?”谢琅没有错过她的目光变化,见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眉头皱了一下,“是不喜欢吗?” “没,只是...只是想到这象牙是大象的牙齿,我就觉得怪怪的......”这话说罢,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毕竟她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兔兔很可爱,但她也吃兔兔的。 “唔...这只是我个人想法。”程娇摸了摸象牙灯,问他,“那你还要不要送我?要是你喜欢,便拿回去吧。” “送。”虽有失误,但既然送了她,他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不过他最后还补了一句道,“日后给你准备点别的。” “嗯嗯,好啊。”程娇使劲点头,未婚夫要送她东西呢,她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不过你别送狐皮那些东西给我,我也不喜欢。” 相比象牙,她更不喜欢狐皮狼皮,感觉穿在身上浑身不对劲。 第187章 她不搞得人家灰头土脸她就不姓程! 不喜欢皮毛是吧? 谢琅记下了,一口应了下来:“好。” 程娇摸了摸象牙灯,心想她收礼收得挺多的,但似乎什么都没送给他,于是便问他:“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我?”谢琅闻言挑眉,噙着笑意问,“六娘子是想送我礼吗?” “可以啊。”程娇觉得有来有往才能感情深,她双手支在茶桌上,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问他,“你想要什么呢?” 谢琅笑了笑,呷了一口茶水:“若是六娘子不嫌弃,便给我做一个荷包吧。” “荷包?”程娇睁大眼睛,有些傻眼,哦,她不会啊! “是啊,难不成六娘子不愿意?”谢琅见她傻眼的样子,有些想笑,有意逗她,“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 “没啊,我没说不愿意啊。”程娇赶紧为自己狡辩,“荷包是吧,多大的事儿,我赶明儿就给你做,肯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谢琅手中握着茶杯,笑得靠在椅子上:“那我便等着六娘子的荷包了。” 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能拿出什么来。 哈哈哈! 程娇被他笑得有些羞恼,忍不住道:“等就等,那你等着!” 就算是她不会绣花,缝一个钱袋子给他不成吗? 到时候他要是敢嘲笑她,她就、她就让他滚一边去,哼! “好了好了,莫恼莫恼,做荷包什么的,多伤神啊,我哪里舍得你动手,我都是逗你玩呢。”谢琅笑了笑,抬手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个虾饺,“吃一个吧,一会儿就凉了。” 程娇气哼哼地啃虾饺,啃了两口又觉得不解气,对他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弄一个,你不要小看我。” “嗯嗯,好,不小看你。”谢琅看着她一鼓一鼓的小脸,又忍不住想笑了。 每次和她呆在一块,他都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仿佛这些年来压在他心头的阴云全数散去,终于见到了阳光。 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只是可惜,如今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成亲,若是成了亲,他们便能日日呆在一起了。 谢琅心思千转,细数着他们能快点成亲的可能,不过想到程娇前面还有三个姐姐还没出嫁,心中叹气。 长幼有序,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那必然是等姐姐出嫁了,程娇才能出嫁的。 如此算来,少不得要一两年,估计明年都不要想了。 谢琅拧了拧眉心,喝了一口茶水,末了,见她低头吃东西的样子,又有些释然,心想她还小呢,而且他有的是时间,又不是等不起,慢慢等就是了。 程娇抬头见他不知在想什么,便招呼他吃东西:“你怎么不吃,多吃一些,这儿的吃食是真的很不错。” “吃的。”谢琅将那些思绪甩在脑后,陪着她吃了些东西。 二人相处的时间过得很快,用了些吃食,程娇又让人将棋盘拿来,下了两局,这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蓬莱仙居与昆仑仙居约定的时间便在午时,这个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程娇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下棋也连连下错。 她到底以什么借口出去溜达一圈呢? 难道说自己茶水喝多了想去解手? 可会不会太粗俗了啊? 程娇拧着袖口,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小脸也忍不住绷了起来。 她这人有个优点,平日里有点迷糊呆萌,但真的到了关键的时候,却也是个绷得住的。 谢琅心中也在想这事,也有些沉默与不悦。 好不容易与未婚妻约到一起了,他正高兴着呢,这半途还要找借口溜去见别人,他心里委实不情愿。 可好不容易商量好了和解一事,约好了见面,他突然不去了,是不是不太好?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想找借口离席的时候,门口便有人敲门。 “郎君。” 是寿山。 谢琅拧了拧眉又松下来,似乎是下了决定道:“进来。” 寿山推门而入,小心地看了谢琅与程娇一眼,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不吭声了。 谢琅问他:“是约好的时间到了吗?” 寿山闻言松了口气,立即道:“是的,郎君,约定的时间到了。” 谢琅想了想,转头对程娇道:“我约了一人说要见她,也用不着多久,两柱香的时间我便过来,六娘子在这里等等我可好?” 谢琅心中也想着若是她说要跟他一起去,或是让他直接将人请过来该怎么解释,却见程娇傻愣愣地使劲点头。 “好啊好啊,你快去吧!” 程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他要离开一会儿,她终于不需要用什么‘解手’的借口了。 呜呜呜,这未婚夫真上道真体贴真懂事,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给他送一幅最佳未婚夫的锦旗了。 “嗯?”谢琅挑眉,觉得她这态度有些奇怪,像是巴不得他赶紧走似的。 程娇面上的表情一僵,立刻就道:“那你赶快回来,一会儿咱们继续下棋。” 谢琅虽然心有疑惑,但此时也不是深究的时候,点了点头应下,然后带着寿山离去。 等人走了,程娇立刻让铃镜将窗户关上,又取来要换的衣裳,三人快速地换了一身衣裳,又戴上早早就准备好的幕篱,这才往三楼走去。 她们到的时候,昆仑仙居的人还没到。 程娇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担心:“还没到?” 若是耽搁太久了,到时候谢琅回来见不到她怎么办? 难道为了这个不知道是哪根葱的人放自己未婚夫鸽子? 程娇越想,眉头越是拧紧。 “还没呢!”王管事也拧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难不成这昆仑仙居是耍我们玩的,根本就不想和解?” 王管事这话一出,程娇就气了:“要是敢耍我,且不管他们到底什么来头,我定然要他们知道厉害!” 都耽搁她约会了,若是还敢放她鸽子,她不搞得人家灰头土脸她就不姓程! 二人正说着话呢,便有伙计前来敲门,而后进来禀报道:“东家,王管事。” “昆仑仙居的人到了。” 第188章 东家,昆仑仙居的东家到了 “来了?” 程娇与王管事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心道可算是来了。 王管事立刻就问:“到哪里了?” 伙计答道:“刚刚进了门,准备上楼了。” 程娇与王管事听了这话,也不再耽搁,转头便进了隔壁的春风阁。 此时的春风阁已经被王管事用屏风分隔成两边,一行人穿过屏风上的小门,便进了屏风另一边。 王管事道:“东家,那属下去门口迎接,好生看看这人是谁。” “去吧。”程娇点头。 她同意见昆仑仙居的东家,正是为了认一认这人到底是谁了。 王管事领命而去,刚刚出了春风阁,便见伙计领着三人上了三楼,待王管事看清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位年轻俊秀郎君,他身穿一身青衫,身形挺拔如修竹。 他的发上也不曾戴发冠,而是用一根青色的带子固定了一些头发,余下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当得一派随意洒落君子如玉的模样。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脸上竟然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那面具将他的脸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鼻子以下的位置。 这便是昆仑仙居的东家? 王管事嘴角一抽,暗道失算了。 他和程娇计划着等将人认出来了,要是能斗得过就搞人家以报多年之仇,可没料到人家是带着面具来的。 这咋认?! “哎呀,王管事。”方管事见到了王管事,眼睛一眯,然后笑眯眯地上前来,“今儿个王管事是亲自来迎接啊,真的是太客气了!” “对了,你们东家呢?怎么没见人?” 王管事盯了谢琅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冷清淡然地站着,仿佛不愿多言的模样,这心中极为复杂。 这会儿听到方管事开口,王管事只得收回目光,对方管事道:“东家在春风阁等着,命我前来迎接,几位,里面请。” “有劳。”谢琅点了点头,冷着一张脸往春风阁走去。 这模样,瞧着高冷如同高岭之花,寡言冷漠。 “这位郎君客气了,里面请。”不管王管事心中有多复杂,这会儿客人都来了,只能笑着将人请进去。 谢琅一脚踏入春风阁,见里头设了一道屏风,微微顿了顿脚,然后侧头看向跟上来的王管事。 王管事命人将大门关上,这才对谢琅解释道:“这位郎君请见谅,我家东家是闺阁女子,不便与郎君会面,便让在下设了这一道屏风。” “闺阁女子?”谢琅微微诧异,蓬莱仙居的东家竟然是未出嫁的女子? “正是。” 谢琅也就诧异了一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继续往里面走去。 不过走之前他看了方管事一眼,那一眼让方管事心头颤了颤,差点将自己的胡子揪下来一根。 唉,郎君这是觉得他过分了吧,和一个闺阁女子抢生意,可做生意这种事,只凭本事吃饭啊,哪里管人家是男子还是女子是不是? 王管事见人已在屋中坐下,又吩咐了伙计上酒菜,这才走到了屏风一边,面色有些僵硬地对程娇道:“东家,昆仑仙居的东家到了。” 程娇斜了一眼屏风,又动了动嘴,无声问他知道是谁了吗,王管事也只是无奈摇头,指了指程娇头上的幕篱。 幕篱? 程娇伸手摸了摸幕篱,忽然想到什么,面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王管事。 王管事宛若受到重击心如死灰一般地闭眼点头。 程娇:“......” 程娇脸都差点绿了,心中直呼好家伙,看来不单单是她自己一个人聪明,人家也精得很好嘛。 若是如此,今日这事岂不是白折腾了? 屏风的另一边,谢琅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方管事则是坐在他左手边,抬手给他斟茶。 这屋里点了香,味道清凉提神,令人精神清明。 屋子的四角也放了冰盆,随着冰块的融化,凉意散在屋子里,当人置身于屋中,暑意顿消,浑身清爽。 就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谢琅目光扫过屋子四周,回神之时抬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水,微微侧眼,示意方管事开口。 方管事见此立刻便站起来道:“敢问里头可是蓬莱仙居的东家?今日我家东家前来拜访,不知可是叨扰了?” 程娇得知昆仑仙居的东家也是乔装打扮来的,根本就认不出人,顿时心中复杂至极,最后像是一口气泄了一般,绷着脸又焉巴巴的。 不过她也自我安慰地想,就算是她认不出对方,对方也认不出她,也算是平局了。 她呼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情绪压下,打算先办好正事,就算认不出人,和解一事还是好办妥的。 “叨扰是算不上,毕竟多年来昆仑仙居对蓬莱仙居叨扰的事情可多了,今日这叨扰,委实无伤大雅。”她的声音轻缓,却也似是心中恼恨难消。 谢琅闻声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忽然抬眼看向屏风。 方管事自然是听出了她这语气,略带歉意诚恳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们不是,故而今日来此,奉上赔礼向您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勿要一般计较。” 还大人有大量勿要一般计较? 程娇心中冷哼,忍不住道:“赔不是?不过是区区一千两,你可知这几年我们蓬莱仙居损失了多少?” 这是对那一千两的赔礼不满了,还是借着事情想让他们低头道歉? 方管事看向谢琅,想问他的意见,只见他侧头盯着屏风发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管事见他不开口,只得道:“您请息怒,您要是还有什么请求,咱们再商量商量是不是?” “商量?”程娇心中又是一哼,“难不成你们这赔礼还能加了不成?” 程娇心里也清楚,这一千两的赔礼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对方肯定是不乐意了。 毕竟人家也不是非得求得蓬莱仙居原谅,两家从此和解是不是? 方管事听了这话,只得赔笑:“...您说笑了,这赔礼是我家东家定下的,自然是不能更改的。” 加钱肯定是不能加的,当然,对方若是能让谢琅更改主意,也不是不可以。 方管事正想着,忽然见谢琅起身,抬脚便往屏风那里走去。 第189章 六娘子,可是还认识在下? 谢琅这等行为实在是很突然,方管事被他吓了一大跳:“东家!” 您这是怎么回事,人家可是女郎,这般上去,岂不是冲撞了人家? 这惹了人家,那是要被人打的! 方管事瞬间想起了许多关于谢琅的肆无忌惮的纨绔传闻,顿时一阵头大。 难道是对方说这些话惹恼了他,令他心中不痛快,直接上去找人家算账了,管人家是郎君还是女郎。 他、他他不会打人家女郎吧? 不过是几息之间,方管事脑中就想过种种可能,当真是吓死个人咧,他立刻追上前去:“东家东家!” “东家,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是不是!千万别冲动,千万别打人家啊!” 救命! 都说他这人是个奸商,可他只是奸诈了些又是不坏,可不打人的! 谢琅对方管事的话只当作是没听见,抬脚继续往前走去,不过是几步,便到了屏风留出的小门前。 此时春风阁里并无外人,蓬莱仙居这边是程娇、铃铛、铃镜还有王管事,昆仑仙居这边是谢琅、寿山还有方管事,双方隔着屏风说话。 程娇与王管事先前设想得好,对方若是知晓她是未出阁的女郎,碍于男女之别,对于这屋中设了屏风隔开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且但凡是个懂些礼数的,便不会跑过来冲撞人家女郎。 这会儿谢琅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大跳,王管事脑子一懵,脑子还没转过来,人已经挡上前去:“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程娇吓得豁然站了起来,铃铛和铃镜也立刻挡在了她前面,铃镜还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赶快退出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谢琅被王管事拦在入口处,他抬眼看去,只见那小娘子被人护在了身后,她身形娇小,这会儿只看到了戴在头上的幕篱。 他拧了拧眉,侧眸看了王管事一眼:“让开。” 王管事被他这一眼吓得心肝都颤了颤,但还是不肯让开。 且不说这后面的是他东家主子,作为下属这个时候就得站出来,单论这几个都是女郎,他一个男子肯定是不能让的。 王管事强撑着道:“这位郎君,请你退出去,今儿个是你们昆仑仙居来求和的,难不成便是这样求和的?若是如此,还请你们滚出我们蓬莱仙居。” “你们若是再不走,休怪我叫人来了,这可是我们蓬莱仙居,不是你们的昆仑仙居!” “是啊是啊,郎君郎君,勿要冲动勿要冲动!”方管事也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裳,生怕这位主儿一言不合真的打了人家。 方管事这会儿额头上层层冷汗都下来了,这位主儿若是闹起事来,不说是他这个属下了,就连平清王和首阳长公主都是管不着他的。 要命啊这事! 程娇虽然被吓得一跳,不过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他道:“你若是现在就退出去,今日的事情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你再敢往前一步,便休怪我等将事情做绝了。” 若是他再敢上前,回头她就让昆仑仙居的生意做不下去! 这些年来,程娇虽然对昆仑仙居的行径很恼火,但她这人还算是良善,用不来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若不然,她也是有手段教训人家。 吃饭吃出蟑螂老鼠听说过吗? 吃饭吃得中毒听说过吗? 若是他敢再上前,她就让他好好体验一回! 谢琅听着她隐含着恼怒的声音,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仿佛透过幕篱直视她的脸。 她的声音,他是很熟悉的,气恼的时候语调有些拔高,但听在他耳中,似是撒娇似的,当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如今见了人了,他又有些踌躇与不确定,这小娘子戴着幕篱,衣衫也不是刚才那一身了,若是他冲上前去,搞错人了,恐怕是不好收场。 谢琅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问:“不知这位娘子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还姓甚名谁? 程娇一听就怒了,感情这人冲过来,难不成就是问她的姓名吗? 好一个登徒子! 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管我姓甚名谁,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我吃你家粮食了吗?” “你这个...这个登徒子,你们昆仑仙居就是蛇鼠一窝,就没一个好东西,还和解?今儿个是想都不要想了,立刻给我滚出蓬莱仙居!” 真的是要气炸了! 怎么会有这般无礼之人?! 谢琅见她气得都要跳起来了,嘴里叭叭叭地说了一通,那气恼语调是他熟悉的,甚至连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都是他能想象出来的。 他忽然笑了笑,心头大定。 果真是她啊! 谢琅忽然有些想逗她,于是轻咳了一声,笑道:“这位女郎何必这般生气,在下只是好奇这是谁家女郎这般有本事。” 程娇心道,巧了,我也想知道是谁家郎君这般有本事。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是精的,就算是答应了见面,也各使招儿不让对方认出自己来。 “阁下难不成不知,有些事儿好奇不得吗?再说了,你这般冲过来问女郎你姓名,不觉得失礼吗?” 真的是笑话了,如今这时代,女郎的闺名素来都少有人知。 就像是她,世人对她认知最多的便是‘程六娘’这个称呼,至于她名叫什么,也只有小范围的人知晓罢了。 问人家姓名,尤其是像他这般冲上来问的,简直是上赶着找打的,被打死也是自找的。 谢琅又是一笑,他道:“确实是失礼,不若这位娘子说说在下该如何赔罪,才能气消了呢?” 谢琅说罢,忽然抬手,将自己面上的面具取了下来,一张隐在面具之下的俊美容颜露了出来。 他看着对方轻笑了一声,眼眸之中似乎是含着潋滟春光,要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溺在其中。 “六娘子,可是还认识在下?” “也不知在下如今可否问这位娘子姓名?” 程娇隔着幕篱看到了他那张脸,先是懵了片刻,然后脑子都炸了。 “谢三!是你?!” “谢三!好你个谢三!这些年搞我的竟然是你!” 第190章 原来这些年,屡屡和我抢生意的竟然是你! 程娇真的是气得整个人跟烟花一样炸开了。 前一刻她还在想,我未婚夫简直是天下第一好,真的好想给他送一个‘最佳未婚夫’的锦旗,这一刻就在想,去他的什么玩意,竟然敢欺负我! 啊啊啊! 她要砍死他! 程娇将幕篱一脱,甩到一边去,然后气冲冲地上前推了他一把:“谢三,好你个谢三,我今儿个不打死你,我就和你姓!” 真的气死了气死了! 她不打他一顿,真的是难消心头之恨! 谢琅被她推得有些懵,心想这跟他设想的结果似乎不太一样,待他挨她踩了一脚,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哦,蓬莱仙居与昆仑仙居是多年死对头。 而且这么多年来,昆仑仙居借着从蓬莱仙居学来的点子赚钱,从蓬莱仙居手里抢了不少生意。 淦! 谢琅脑子都空白了片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 完了完了! 谢琅险险地躲过了程娇那一拳,按着她的手道:“六娘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还有话好说?没什么好说的,我今儿个不想和你说话,就想打你!” “受死吧混蛋!” 谢琅头都大了,但他又不能还手,只能小心地躲着,可又担心她自个把自己给摔着了,躲得也是手忙脚乱,头大如斗。 眼见着当场就要上演未婚夫妻反目的人伦大戏,在场被震懵的一众人总算是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忙是上前劝架。 “六娘子息怒啊!” “别打了别打了!” “哎哎哎,六娘子莫要生气!” “咱们都是一家的!都是一家的是不是!谁赚钱不都一样?您问问王管事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道理,都是一家的!” ...... 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总算是将人拉住了,能安稳地坐下来说话。 众人额头上都是汗,不时面面相觑,不知这情况咋办。 程娇与谢琅对坐在一张桌子上,想到自己这些年受过的憋屈,越想越是怒意难消,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原来阁下是昆仑仙居的东家,当真是失敬了。” 谢琅:“......” 不敢不敢! 他表情有些僵硬地给她添茶,不敢吭声。 “谢三!”程娇怒而拍桌,“好啊,原来这些年,屡屡和我抢生意的竟然是你!” 谢琅:“......” 他很想仰天大喊: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都是方管事这王八蛋做的,我就是没管他而已! 但这话委实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他嘴唇动了好几下,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事儿委实是有些棘手! 眼见着程娇脸色越来越不好了,指不定又要气得动手了,底下那几个对视一眼,也觉得头疼。 方管事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六娘子莫要怪罪郎君,郎君这些年就没管过这事,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 “嗳,郎君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做这种事,先前还警告属下,让属下别做这等缺德事,可是属下不听,一意孤行,这才、这才......” 程娇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是缺德事,你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休要给他背锅!他今儿个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我就和他没完!” 谢琅:“!!!” “六娘子......”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屋里还有别人,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见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仿若在看好戏一般,顿时哑口。 他咳了一声,然后开口赶人:“你们都去外面候着,我有几句话要和六娘子说。” 赶紧滚了滚了,别在这里看戏了。 方管事倒是想看戏,想看看这倒霉的东家低头求和的倒霉样。 但他自己还有一笔烂账等着被算,还想等谢琅哄好了程娇不和他计较,于是摇头晃脑一阵,遗憾地叹气走人。 王管事有些担忧,但也不想程娇与谢琅闹得太僵,也希望谢琅能将人哄好了,于是也起身离开。 铃铛和铃镜担忧程娇,怕两人再打起来,有些不愿意走,寿山见此,只好上去拉这两人出去。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劝道:“你们不必担心,郎君是个有分寸的,肯定会把六娘子哄好的,而且你们也不想看他们因为这事闹不和是不是?” 铃铛和铃镜想了想,觉得这话确实也有道理,于是便没有抗拒地跟着他出去了。 众人出去之后,还将大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谢琅见大家都走了,松了一口气,又扯了扯程娇的袖子:“六娘子......” “别扯我袖子。”程娇将袖子拽了回来,扭头就是不肯看他。 她还生气呢,不想给他好脸色。 谢琅头疼,干脆将椅子搬过去,放到她身边坐下,然后又拽她袖子:“六娘子啊,程娇娇,你到底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程娇轻呵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斜睨他:“你问我怎么才能不生气,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我不生气了?” “谢既安啊谢既安,你可知这些年因为昆仑仙居,我心里憋了多大的气?” “我的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方能成大器,谢琅立刻认错,“要是知道蓬莱仙居是你开的,我、我就算是打死了方管事,也不会让他这么干的!” 方管事真的是要害死他了! 谢琅心想,等回去了,他一定要好好教方管事做人! 做了坏事,肯定是要遭到报应的,要不是方管事这些年太缺德了,今日六娘子也不至于这般不好哄。 唉! “你还有脸说人家方管事,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程娇拳头都硬了,这两个都不讲武德的! “是是是,我不是什么好人。”谢琅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自然是知道方管事那些行为不妥的,只是他真的是懒得管。 后来若不是程娇提了好几次不喜欢昆仑仙居这些行为,他都不会过问一下的。 “六娘子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呢?” 第191章 去他娘的是一家! 王管事、方管事等人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不肯离开。 方管事有些好奇这俩人究竟说了什么,于是将耳朵贴在墙上偷听。 寿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过来,警告道:“你再听,等郎君缓过神来了,便要找你算账了。” 谢琅如今只顾着哄程娇去了,没空出手来和他算这一笔烂账,他将主子坑成这样,回头肯定是要倒霉的。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敢看主子的好戏,当真是不要命了。 方管事心头一凛,忙是道:“我不听了不听了,我这不是...这不是觉得郎君没有经验吗?对,就是担心郎君没有经验,就想听一听,然后为他出谋划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哎!你松手松手!拎着像什么样子?” 寿山瞥了他一眼,见他终于歇了要偷听的心思,便松了手。 方管事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凑到王管事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与他道:“哎呀,王管事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了啊!” “谁和你是一家?!”王管事险些呸他一面,黑着脸拍开他的手,“去去去,离我远点。” “嗳,你这话咋说的?你家东家和我家东家,那什么...就算现在不是一家,将来也是一家啊!” 王管事:“......”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但是...... 王管事想到要和这狗东西做一家人,顿时气得脸都红了,若不是稍微克制了一下,他也想打人了。 这方管事这狗东西,这些年欺负了他多少次了,现在嘴皮子一碰,就咱俩是一家了? 去他娘的是一家! 王管事袖子一甩,掉头就走。 但愿六娘子千万别这么快原谅谢三郎,哼! “哎哎,王管事别走啊!”方管事见此立刻追上去,又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颇有几分与他哥俩好的意思,“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是不是,你这般,委实是不敞亮......” “做人呢,还是需要大度些的。” “你敞亮,你大度!”王管事更生气了,转头往平日他歇息的屋里一走,都不带搭理他的。 方管事立刻跟上,嘴里还叭叭叭个没完:“你这话说的......” 铃铛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这两人不会也打起来吧?” 铃镜:“......” 这这这...很有可能啊,王管事看着就很想将人打一顿。 寿山咳了一声,安抚她们道:“肯定是不会打起来的,就算是王管事很生气,但方管事是多奸猾的人啊,肯定能把人劝住,打不起的。” 是的吧,方管事,你可千万别和人打起来,要不然更不好搞了。 寿山的脑子也有些晕乎,想蓬莱仙居和昆仑仙居你来我往斗了几年了,转头了,怎么蓬莱仙居的东家就变成他家主子的未婚妻六娘子了。 这一回六娘子真的是生了好大的气,也不知主子能不能哄好呢! 铃镜想到方管事这些年干的缺德事,嘴角一抽,冷呵了一声:“是啊,方管事这么能耐,这么多年都没被打死,可见是个极为有本事的,肯定不会被打。” 寿山:“......” 这话听着这么就这么不对味呢。 看来不单单是主子和方管事那里有事,他也要被牵连。 寿山小心地瞅了这两人一眼,试图与她们商量:“咱们一直呆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要不,二位去二楼喝喝茶,我在这里候着就行。” 喝喝茶,消消火吧,二位姑奶奶! “那倒是不必。”铃铛撇嘴,立刻拒绝,“我们家娘子在这里,我们自然是要候着的,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走。” 别说这里头的没成亲,就算是成亲了,她们也得候着,不能就这样走了的。 寿山想想也是,只能与她们一同在门口候着,寿山有心和她们聊两句,给主子说说情,可见她们似乎也不想搭理他,只能叹气放弃。 任重而道远,希望自家主子多努力努力,若不然娘子就没了。 大约是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大门从里头打开,门口的三人齐齐将目光投了过去。 程娇目光淡淡地扫过守在门口的三人人,对铃铛铃镜道:“我们走。” 铃铛一懵:“走?去哪啊?” 程娇瞪了她一眼:“你傻了,回府去。” “哦哦,回去。”铃铛脑子还有些懵,想问她谈得怎么样了,怎么就突然回去了?可见如今场面不对,只能按捺下来。 “我送六娘子。”谢琅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不必。”程娇摇头,似乎还是不想搭理他,“长安城的治安好得很,哪里需要人送,谢三郎有什么事情便去忙去吧。” 这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啊,在场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这难道是没谈拢? “铃铛,铃镜,我们走。”程娇搁下这句话,便转身抬脚离开,铃铛铃镜见此,只能匆匆跟上。 “郎君,您和六娘子不会是谈崩了吧?”寿山急了。 “没有。”谢琅抬头看了看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仿佛走路都带着火气,气得都要飘起来了,无奈极了,“只是没哄好。” “啊?还没哄好啊?”寿山给了他一个‘您怎么这么没用’的表情。 这表情正好被谢琅看到了,他面上的表情一僵,脸皮都酸了。 谢琅叹气:“哪里这么好哄的?” 这不知道攒了多少的气了,岂是他三言两句就能哄好了? 谢琅撩了撩长袖,然后抬脚跟上去:“走了,送她回去。” 嘴里说着不要他送,可若是他真的不送,指不定又要生气了。 “哦,是。”寿山应了一声,立刻跟上前去。 程娇三人还去了一趟二楼雅间,取了放在那里的东西,换回了原来的衣裳,这才下楼准备离开。 见到谢琅也换了衣裳在大门口等着她,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谢琅见此哑然失笑,心道这小娘子的脾气真的是挺大的。 可这该怎么哄呢? 第192章 你说的是闻家的那个闻二郎? 等马车来了,程娇便气咻咻地上了马车,坐在车厢里拿团扇给自己使劲扇了好几下,但仍旧觉得一身火气。 铃铛铃镜紧跟着入内,将带来的东西放好。 “娘子,这象牙灯放哪啊?” “象牙灯?”程娇抬头,看着铃铛怀里抱着的盒子,顿了片刻,有些烦躁道,“随便找个角落丢着,别让我瞧见了。” “哦哦,好。” 铃铛和铃镜都齐齐松了口气,娘子还要谢三郎送的象牙灯,那便是生气,也没有要和谢三郎闹掰的意思了。 “叫车夫赶车,咱们回去。” “是是是。”铃铛立刻让车夫赶车回临安侯府。 谢琅这会儿也上了马车,见她们走了,也叫车夫跟上。 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地,他靠着车厢,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盏,不时地转一下。 寿山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你要说什么便说。”谢琅将茶盏放到一边,语气淡淡,“别看来看去的,跟做贼似的。” 寿山小声问:“郎君可是想好了如何哄好六娘了吗?” “没想好。”谢琅靠在车厢上,叹了口气,心道真的是不好哄啊。 “对了,一会儿咱们去找程让那小子去,他肯定知道六娘子生气了该怎么哄好。” 说罢,他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算了,要是让他知道我惹六娘子生气了,估计还要站在六娘子这边,让六娘子别轻易原谅我。” 谢琅想了一圈,竟然不知道要找谁,最后只能道:“等我将六娘子送回临安侯府,便让薛空青出来喝酒。” 寿山顿了片刻,摇头道:“薛郎君怕是也不懂这事该怎么办。” “也是。”谢琅又头疼,最后宛若破罐子摔碎一般道,“先把人叫出来再说,人多了,总会想出一个好法子的,再把方管事给带上。” 说到这里,谢琅终于想起方管事了:“方管事呢?” 是啊,方管事呢? 寿山:“......”哦,他们把方管事给忘了。 寿山立刻就道:“方管事和王管事说话去了,估计有好多话要和王管事说,一会儿他应该回昆仑仙居,不与咱们同行。” 谢琅点了点头:“那一会儿咱们就回昆仑仙居去,我这还有一笔账要和他算呢!” 寿山默默为方管事点了一根蜡,应了一声是。 马车一路到了临安侯府门前,谢琅远远地看着程娇的马车停下,见她气咻咻地下马车,点了点头,便让人改道去昆仑仙居。 程娇转头的时候,正好是看见马车转头离去,她气得跺脚。 铃镜咳了一声,问她:“娘子可是要请谢三郎进府坐坐?” “人都走了,坐什么坐!”程娇满脸不高兴,“再说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他,越是看着他那张脸我越是生气。” 她需要静静,不想看到他。 “走了,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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