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断然不会拒了平清王府的亲事,不攀附权贵,不也是难得可贵?” 这话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程老夫人笑了笑:“确实也算。” 纵然谢璎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在很多人看来,并非一个好娘子人选,可她到底是王府贵女,堂堂县主,若是娶了她,这前程定然是扶摇直上。 萧衡不愿这门亲事,可见还是有点东西。 至少不会为了权势毫无底线。 “而且他今日来此,也只是误会,本以为与六妹两情相悦,却不知是自己会错意,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如此,也不能怪他是不是?” 程让嘴角直抽:“三姐,难不成你听不出来,阿姐说的什么‘误会’不过只是托词吗?” 他这个三姐脑子怎么时好时坏的? 怎么忽然为萧衡辩解了? “三姐为二表兄辩解这么多,难不成是瞧上二表兄了?”程娇笑意浅浅地问。 程姝微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听闻过萧二郎之名,觉得他朗朗君子,并非是这样的人罢了。” 程娇道:“世间的谣言到处传,也不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三姐日后看人,需要仔细地看,勿要再用什么‘听闻’便断定一人好与不好。” 这是她看在程姝是她亲姐姐的份上的提醒,在她梦中,当时萧衡已经与她定亲,却与程姝走得很近,最后生出了感情,非卿不娶,甚至有了苟且,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程姝这个抢亲妹妹郎君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提醒过后,若是他们还要配一对,那就是王八与乌龟看对了眼,随他们自己去吧。 程姝微笑:“多谢六妹,三姐记下了。” 程老夫人道:“好了,那就开席吧,咱们移步偏厅,让人上菜,至于阿谦,便不等他了,让他应付萧二郎吧。” “是。” 一众人起身移步,临安侯与萧氏一同上前去扶着程老夫人去偏厅,一众小辈则是落在后面。 程娇扯了扯程让的袖子,落在了最后,发现是家中少了一个人:“杨小娘呢?” 一直注意着程姝的事情,倒是忘了还有杨小娘这个人了! “去了梁家看大姐去了。”程让想起杨小娘,脸色便有些不好,“听说这一次大姐病得很奇怪,父亲还拿了府上的牌子请了太医来看诊,却也看不出什么病。” “我也有些担心,大姐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第19章 我问你,你可愿娶那程五娘为妻? 说起程娥,程娇心头一凛,心头升起危机感。 虽说她与程娥之间也有些不对付,但到底也是血脉亲人,知晓她活不了多久了,心里也有些难受,但知晓程娥死了之后的遗言,那些难受也全数散去。 若是程娥真的如同她梦中一样死了,还留下遗言让家中妹妹嫁过去帮她照顾孩子,依照临安侯偏爱她的劲儿,怕是真的会逼着女儿嫁过去。 到时候,可能不是程姝就是她了。 程娇压了压嘴角,眼底微冷,为人子女,她也不求这一对父母有多疼爱她,但也不能毁了她将来的一生。 因着小心中挂着事,程娇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委实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些,之后便去了院子廊下坐着。 太阳的余光洒在地上,为世界染上最后一抹橘红。 程让瞧着她不高兴,凑了上来:“阿姐你不高兴,是因为三姐要搬去祖母那里住吗?” 程姝在外头受了许多苦,程老夫人也心疼她,对她非常的不错,地位也直逼程娇。 程娇摇头:“那倒是没有。” 在她看来,祖母是他们共同的祖母,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谁人能得她的偏爱,那都是各凭本事的事情,她心中没有多大的想法。 “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郎君。” “什么?郎君!”程让惊得险些跳起来了,被程娇一个眼神杀过去,他这才止了住,可声音忍不住着急,“你竟然想郎君?是谁人?” 谁啊,看他不揍他一顿。 “难道你还想着萧二郎还是谢三郎?” “阿姐,你冷静点,这两个是绝对不行的,明儿个我便去平清王府将如意铃取回来。” 虽然他舍不得一起长大的阿姐嫁人,可女子到底是要嫁人的,他也不能拦着,只是这人选,定然要仔仔细细地挑选才行。 萧衡和谢琅这两人,一个斯文败类一个浪荡风流,皆不符合做他姐夫的人选。 程娇听了这话,有些心虚自己乱丢如意铃惹下祸事,又是因为弟弟暖心的话非常感动:“程小让,这个世间上,果然是你对我最好,呜呜呜~” 知晓她将如意铃送给了谢琅,家里人的态度不一,临安侯与萧氏那是恨不得将她打包送到平清王府,觉得这是她的福分。 程老夫人虽然听过谢琅的名声,却有待观察考验,没有一开始虽没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也唯有程让,是坚决要将如意铃取回来的,不让她嫁给那名声狼藉的谢三郎的。 程让道:“你要是做妹妹,喊我兄长,那我定然对你更好,六妹!” “休想!”程娇抹了一把脸,轻哼,“程小让,难不成你不知晓一日为弟终身为弟的道理吗?就算是我只比你大了一炷香,却也是你命定的阿姐。” “你就认命吧!死了这条心吧!” 姐弟俩一胎而生,一个想做阿姐,一个想做兄长,为此不知道争辩了多少次了。 程谦从屋里走出来,也走了过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程让摇头,“就是六妹说可以让我做兄长。” “胡说!我分明没有同意。” 程谦笑了笑,有些羡慕他们二人感情好,他问程娇:“六妹可是瞧中了谢三郎?” “没有,她没有瞧中谢三郎。”还未等程娇开口,程让便替她否认了,“今日之事,都是那萧二郎想拉阿姐下水,阿姐不愿得罪平清王府,这才扯了谢三郎的。” “大兄,谢三郎并非良配,阿姐定然是不能嫁他的。” 程谦道:“我又没问你,着急什么?” 程娇道:“大兄,四郎说的不错,我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想嫁予谢三郎的,四郎还说要替我取回如意铃。” “是这样吗?” “是的。” 程谦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程娇与程让见他走了,又忍不住咬耳朵。 “他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只要不是卖了我,管他做什么......” ...... 夕霞在天边慢慢地燃尽,临近禁宵之时,有一辆马车在平清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谢琅手里捏着一把扇子,慢悠悠懒散散地抬脚下了马车。 有家仆迎了上来:“三郎君,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正在寻您,说若是您回来了,便去正院见他。” “哦?”谢琅嘴角微微扯了扯,“他寻我所为何事?” “这老仆便不知了。” 谢琅转了转扇子,点了点头,抬脚往王府的正院走去。 这个时辰,平清王已经用过饭了,正坐在正位上喝茶,平清王妃也坐在一旁给他泡茶,认真地伺候着。 平清王年岁刚过四十五,因着是武将,身形高大,一身气度悍匪,下巴上还留着一茬短胡子,看着样貌就有点匪气,给人的压迫也很大。 “儿子拜见父亲,拜见母亲。” 平清王将手中的茶盏振在案几上,面上的怒意不掩:“你还知道回来,你爹我都以为你醉死在平康坊里了!” “也不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个的儿子!” 闻着谢琅身上未散的酒气,平清王只觉得要气死了。 他为人刚正正派,一生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像他,二儿子马马虎虎,四儿子是善良谦逊那一款的,就是这个三儿子,每每令他想起来都要气死。 谢琅并不在意平清王的怒火,笑笑道:“父亲若是有心,不如多将心思放在大兄和四郎身上,至于我,我便只爱这自在随心的日子,不求权势名利,只求今生逍遥。” 见平清王听了这话又要生气了。 平清王妃赶紧劝道:“三郎年纪还小呢,还不知事,王爷与他好好说,父子俩哪里有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他还小?”平清王冷哼了一声,“他今年都已经及冠,已经不是小儿了,都说三岁看到老,他小时候就是这个鬼样子,大了也如此。” “这不是还没成亲嘛,等他娶了娘子,定然能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了。” 说起成亲,平清王终于想起了今天喊这个儿子过来是干什么的。 “我问你,你可愿娶那程五娘为妻?” 第20章 待我浪子回头,再娶美娇妻 娶程五娘? 娶程五娘为妻? 谢琅愣住了,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下子似乎是清醒了不少。 “娶程五娘为妻?” “便是程五娘,怎么?难不成你还不愿了?” 谢琅有心想道‘我不愿’的,像是他这样处境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何必是连累人家,让她陷在危险之中。 可是他想到那笑起来杏眸含笑的小娘子,到了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 他认得那小娘子许久了,只是她不认得他罢了。 “我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女郎愿不愿,临安侯府的女郎多的是好郎君可以选择,哪里能瞧得上我这般儿郎?” 他说这话的时候吊儿郎当的,丹凤眼中春光潋滟,既放荡又勾人。 平清王脸色有些发黑:“你还知道你这样不好,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绝世无双,无人能及呢!” “那倒没有。” “你还有自知之明,哼!”平清王见他懒懒散散的样子,只觉得眼睛都疼,“我再问你,可愿娶程五娘为妻,你只答愿不愿,若是愿意,自然有法子让她嫁你。” 临安侯府虽然不错,但还不及平清王府,便是谢琅不堪,可他到底是平清王府嫡子,是首阳长公主的亲子,还有贵为帝王的舅舅,只要多许些好处,临安侯府不可能不点头的。 谢琅心头一跳,握在折扇上的手都紧了紧又松,那一瞬间,心里想了许多,最终却道:“此事日后再说吧,那小娘子瞧着呆呆傻傻的,委实无趣。” “谢既安!”平清王震怒,“你以为人家临安侯府是那平康坊里的妓子吗?会跳舞还会唱曲儿,很能哄你开心?” “儿子没有这样说......”谢琅拧眉,他可没有拿人家侯府女郎与平康坊的那些妓子相提并论。 “娶妻的事情,日后再说,我如今还未玩够,等我玩腻了,愿意娶妻了再说。” “再说这娶妻的事情吧,也讲究我自己愿意的,现在便是娶了回来,我天天往外跑,将人家置于何地?这家里岂有安宁的日子?” “待我浪子回头,再娶美娇妻。” “你还知道自己是浪子?”平清王被他气得不轻,伸手捂住胸口,终是懒得管他的破事,“滚,给我赶紧滚!” 谢琅等的便是这句话。 “儿子告退。”他潇潇洒洒地作揖一礼,然后转身潇洒离去,半步都不曾停留。 平清王当真要被这儿子气死了,对平清王妃道:“你瞧瞧你瞧瞧,我当真是前世欠了他的,以至于他今生成了我的儿子,天天存心气我!” 平清王妃只得劝道:“王爷消消气,三郎有句话也说得不假,他这会儿还未收心,便是娶了娘子,那必然是要成怨偶的,这日子也不得安宁。” “只能等他再年长几岁,懂事了,再为他说一门好亲事。再说了,三郎这样的身份,难不成还说不上好亲事吗?” 平清王妃说这话,心中微酸,谢琅这个浪荡子不就因为是首阳长公主的亲子,身份便比她四郎身份尊贵,想娶什么样的娘子都行。 “既然不愿娶,为何还接了人家小娘子的如意铃?” “三郎的性子,大概是觉得逗人家小娘子有趣吧......” “孽子!”平亲王被气得不轻,但给谢琅说亲的事情也暂且搁置。 谢琅一路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进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唯有廊下的灯散发着亮光,照亮着方寸之地。 有夜风吹来,凉凉徐徐,他站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夜风,吹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他才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对香球大小的铃铛。 铃铛微晃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叮铃铃的,听着这铃铛声,仿佛四周都安静下来了,唯有徐徐的风吹着。 天边的明月向人间洒下的一片皎洁的月华。 明月皎皎,月华清清,是天地之间最高洁之物,洒落世间,照亮黑夜。 可是叫人看得着,却摸不着。 明月皎洁,却不是属于他的,他只能是在这一方天地,望而叹息。 “对不起......” 他知晓她送这如意铃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想他拒了她罢了,可是在那时,他心中欢喜不已,根本是舍不得拒绝。 赠君如意铃,觅得如意郎。 接了我的如意铃,便要做我的如意郎君了。 他哪里是能拒绝。 只是他也知晓自己的处境,也不敢真娶她为妻,接了她的如意铃,却也不能娶她为妻。 而他能抓住的,或许便只有这须臾的贪妄。 明月终不属我。 或许此生只是遗憾。 黑暗一个人影走上前来,恭敬地低头拱手行礼:“郎君。” “何事?” “今日临安侯府来了一位小娘子,说是临安侯府的女郎,生得与临安侯夫人极为相似,临安侯府已认下她,所言她与府上二娘子乃是双生。” “双生?”谢琅微微挑眉,轻笑了一声。 “正是,府上为她取名为姝,又将府上的女郎重新排序,五娘子如今已是六娘子。” “还有,今日那萧衡又去了一趟临安侯府。” “他去临安侯府作何?” “是想与六娘子定下亲事......”那人说到这里,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不过临安侯府的人并没有应下。” 谢琅轻笑出声,那笑声极轻,为有离得近的人才听得清。 “我原本瞧着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瞧着更不是了。”萧衡此举,无非是不想娶谢璎,提前定下一桩亲事。 “他真的是好大的胆子,以为这长安城的贵女便由他挑选利用吗?” 谢琅垂眸,丹凤眼微眯时闪过一些冷意,“听说这位萧会元正准备参加殿试,你瞧着让人打他一顿,最好是打断他的手,让他连殿试都去不得。” 也不怪他断了他的仕途,只是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惹到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去吧。” 黑暗中的人应了一声是,然后悄然离去。 院子里又重新安寂了下来。 第21章 不想她再送别人如意铃 次日,程让在国子监请了假,去了一趟平清王府,向谢琅讨要如意铃。 谢琅眯着眼看着眼前半大的小郎君,手指轻轻地搭在彩绘粉桃茶盏上,轻声道:“丢了。” “什么?丢了?”程让原本有些沉定的脸都要黑了,“怎么丢了呢?丢哪儿了?” 瞧着这样子,下一刻就要跳起来了。 谢琅轻笑,心想不愧是是程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平日里瞧着有点沉稳,但是一戳就破功,气得要跳脚。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语气轻轻:“昨日喝了太多了,忘了丟哪了。” “谢三郎!”程让气得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你怎么丢了呢?便是你不愿娶我阿姐,也不必这般乱丢吧?” “此乃某无心之失,若是你阿姐怪罪,某愿亲自登门致歉,请她原谅。” “谁要你上门致歉!”他阿姐才不要见这个浪荡子! “那你待如何?” 程让噎住,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谢琅又道:“只要是程家不认,就算是被人捡到了,那也是假的,毕竟谁人都知晓你阿姐将如意铃赠予了我,哪里会出现在别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眉眼微挑,眼中带着一些笑意,“程小郎君,你不必担心。” 程让简直是想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该担心如意铃在谢琅手上到时候他来求娶呢,还是被人捡到了惹出事端。 毕竟那如意铃上,可刻着他阿姐的名字的。 “当真是丢了?” “当真,此事,我又何需骗你?” 程让仔细一想,也发现有道理。 若是谢琅真的想要用这如意铃求娶他阿姐,便不会说这种丢了的话,若是不想娶,将如意铃还了就是了,何故如此。 想来是真的丢了。 谢琅见他面色僵硬,心中叹了口气,又与他道:“既然来了,陪我喝盏茶,我这,已经许久都不曾有客人来过了。” “不了。”你自己喝吧。 “告辞。” 程让来去匆匆,连一杯茶都不愿喝。 谢琅看着他离去,伸手在腰间的香囊之中取出了那一对如意铃,如意铃里的小金珠被他拆除了,只余下空铃,再也不会响了。 如意铃,就让它就此丢了吧。 本是他的私心,不想她再送别人如意铃。 他捏了捏如意铃,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 程让不敢声张如意铃丢了的事情,只能悄悄地派人循着谢琅昨日去过的地方找,只是找来找去,都不见踪影,最后只能放弃。 程姝回来第二日,临安侯府便派了人去找孙家人算账,而且也将关于‘程姝与程妩是双生’的那一套说辞放了出来。 说什么当年萧氏生产的时候被心思歹毒的婢子抱走了一个,如今终于回家。 萧氏原本便生了程娇程让这一对龙凤胎,故而说她以前生的是一对双生女,大多数人也是信的,虽然还有少少的一些人提出质疑,但都被压了下来。 纪青莲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临安侯府,奔赴第一吃瓜现场。 “程娇娇...程小六...不不,程六六......” “程六六,我听说你还有个阿姐,如今你已经是程六六了。” “五魁首啊,六六六。” 还六六六? 程娇脸都要黑了:“纪荷花,你找打是不是?你才六六六,你三个头六只手,啊啊啊,看招!” 两个小娘子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追上的时候还花拳绣腿地打一架,都是武将家的小娘子,谁人不会点花拳绣腿呢! 程娇小时候还异想天开,想学武功做英雄好汉,还拉着纪青莲一起学武。 但在气走了三个师父之后终于明白自己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只能饮恨放弃,不过倒是会两招看着好看的花拳绣腿。 两人打闹了一场,累了,就各自躺在一张躺椅上,仰头看天。 “程娇娇,你真的多了个阿姐啊?” 程娇嗯了一声:“我三姐她名唤程姝。” “她真的是你阿姐?” “自然真的。”程姝是真的,只是有某个人不是真的罢了。 “真是神奇,你竟然多了一个阿姐,我怎么就没有阿姐呢?” 永平侯府的人比临安侯府要简单多了,如今的永平侯是纪青莲的堂兄,她伯父伯母早年不在了,而她父母呢,是这长安城里一等一的咸鱼夫妇,只想躺平,多年来唯有她一女。 “要什么阿姐,你为什么没有阿兄呢?” 要是纪青莲有个阿兄,她指不定就嫁过去了,然后一起做咸鱼。 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正面晒一晒,翻过来再晒一晒。 美滋滋! “我有阿兄的!” “堂的,而且还是个拼命十三郎。”那永平侯可是个狠人啊! “我已经是很久没见过阿兄了,可真的是可怜人。”纪青莲也叹气,“难不成他还放不下那薛昭月?” 薛昭月原本是永平侯定下婚盟的未婚妻,后来老永平侯突然发病去世,薛家疑永平侯撑不起门庭,转头另嫁,如今是那丞相嫡子的妻子。 永平侯大约是受了刺激,这才这般努力,而且如今都二十有四了,都还未成亲,长安城中许多人都说永平侯还挂念着薛家女,可惜罗敷有夫,可怜可叹。 “不可能!”程娇直摇头,“你阿兄是何等意志坚定之人,怎会如此挂念一个离他而去的女子,只是如今没遇见合适的,若不然他定然给你娶个嫂嫂回来。” “真的?” “真的!” 纪青莲姑且是信了,然后眼珠子转了转,扯了扯程娇的袖子,悄声道: “听说平康坊里的凝萃楼楼不久前来了一个姓楚的小娘子,据说那楚娘子身姿曼妙,轻轻如燕,还会跳赵飞燕的掌中舞,咱们也去瞧瞧去呗?” 原本什么楚娘子也只是在平康坊中有名,偶尔也在男人之间流传,皆以一睹楚娘子跳舞为荣。 也就是昨日,谢琅离了春日宴便去了蓬莱仙居喝酒,而后又与一众友人转道平康坊凝萃楼看楚娘子跳掌中舞,如此才传开了。 “真的能跳掌中舞?”程娇也好奇。 “能的。”纪青莲使劲点头,“明日便有那楚娘子的表演,我已经差人去定了一处雅间,如何?咱们去瞧瞧?” 第22章 程六六,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程娇有些意动,她也想看看那楚娘子的掌中舞到底是什么样的。 平康坊的妓子亦不全是娼女卖身为生,它相当于诸妓工作之地,所谓‘妓’,而是有技艺的女子,像是琴棋书画、吟诗作赋、轻歌曼舞皆是她们的技艺。 那地方比较像是高级会所集聚地,引得无数才子名流前往,权当是风流雅趣,故而男子去得,女子也不是不能去。 当然,妓子与那些风流才子、贵族子弟春风一度也是常有的事情,也并非正经之地,女子去了,得小心一些,最好是乔装打扮一番,换成男装去。 “怎么?你不想去?难不成你不想看看那引得谢三郎都去看的楚娘子生得如何?跳的舞又是如何?听说昨日那楚娘子本不想跳舞的,可是得知谢三郎来了,这才登了台。” “我去不去与谢三郎有什么关系?”程娇拧眉,“便是我要去,那也只是去看楚娘子跳舞,与谢三郎无关。” 纪青莲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是,咱们不提谢三郎,那咱们明日就去。” “好。”程娇点头应下,“我记得你之前在锦绣坊订了一条石榴裙,先让予我了,我那三姐回来,祖母让我们给她都准备一份礼,我仔细琢磨琢磨,便觉得送她一条石榴裙最佳。” 这长安城的娘子,但凡有些家底的,谁人没有几条石榴裙。 在程娇的前世,据闻历史上的武则天最爱石榴裙,故而大唐女子皆爱石榴裙,固然这个朝代是与大唐似是而非的大盛朝,也没有武则天,女子喜爱石榴裙却是不改。 “啊?石榴裙!”纪青莲一愣,连连拒绝,“那是我新做。” “我知晓是你新做的,要去相看郎君的时候穿的,不过我觉得那温家郎君不行,就用不上了。” 纪青莲:“怎么不行了?这不可能啊!” 她要相看的对象,是她堂兄外祖家温家的嫡长孙,算起来也是她表兄。 温家人家风不错,也知根知底,她阿爹和阿娘都觉得不错,若无意外,她将会嫁到温家。 程娇冷笑:“难不成我骗你不成,温家那嫡长孙,叫什么来的?” “温如玉。” “对,叫温如玉的,他与寄居在他家中的表妹早有私情,温家为了继续与永平侯府的姻亲,将此事瞒下,逼着他来求娶你的。” “什么?”纪青莲拍桌而起,脸色极为难看,“温家敢骗我?你又如何得知?” “你管我如何得知,我只问你信不信?” 程娇闭眼,在她的梦中,纪青莲便是嫁到了温家。 那温如玉一心只有那表妹,在成亲不久,便与那表妹珠胎暗结,为了这心爱的表妹与孩子,温如玉一度扬言要休妻,还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那时候程娇自己都没命了,也不知道纪青莲后来如何。 “信!我怎么不信!”这可是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她哪里是不信的! 纪青莲气得胸膛起伏,小脸一阵黑一阵红的,也实在是呆不住了。 “不行,我要回家去让人查查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真的是温家敢算计我,我定然让他们知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哼!” 说罢,她便匆匆起身要走。 程娇赶紧抓住她的手:“哎哎,你等等,石榴裙!” “我都差点被人骗了,你还惦记着我的石榴裙,程六六,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纪青莲大怒。 她这么惨了,还想坑她石榴裙? “我没有良心,谢谢。”程娇摊手,“再说了,这石榴裙留着,你不膈应吗?还是让我送人好了。” “我不膈应!”漂亮的小裙子谁人不爱,再说了,都是小钱钱! 好吧。 程娇竖起两根手指:“两倍钱银,绝不让你吃亏,不能再多了。”看着她这么惨的份上,就多给她点钱钱吧。 “成交。”这还差不多,哼! 纪青莲走了,程娇又躺回椅子上,懒懒地躺着。 三月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风吹来时,有开败的桃花随风落下,岁月慢悠悠,静悄悄。 平日里她这般躺着看院中的风景都觉得心中安宁,可是这两日,她却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风雨欲来吗? 她伸手,拈住了一片风吹来的桃花花瓣,轻轻地放在鼻尖嗅了嗅,良久后,放在手边的茶具托盘上。 边上的旺财撒丫子跑了过来,伸头在她脚边磨磨蹭蹭的。 程娇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忽然笑了一声。 “旺财啊旺财,今天要多旺两声驱驱晦气才好。” “旺!旺旺旺!” 她笑了笑,心情好了些:“很好,旺财好乖啊!” 正在这会儿,铃铛从门口走了过来,微微屈膝行礼:“娘子,三娘子有请。” “哦?请我?是何缘由?” “今日老夫人以及侯爷、夫人皆送了不少东西给三娘子,说是补偿她这些年缺的,三娘子说她初来乍到,委实不懂,便想请娘子您去小清苑帮忙。” 程娇笑了声,低头拍了拍旺财的狗头:“她倒是个会差遣人的。” “那娘子还去不?” “自然是要去的,她才刚刚回来,什么都不懂,既然她相求,我若是不管,那岂不是半点姐妹之心都没有?” 到时候不说临安侯夫妇了,便是程老夫人都觉得她没有心,毕竟在他们心中,程姝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什么都不懂,姐妹相助她也是应该。 程娇拍拍手,站起身来:“走吧,去小清苑。” 小清苑这边已经被修葺了一遍,但因多年不曾住人,院中杂草居多,如今除了草,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坑,光秃秃的,不甚好看。 程姝知道她来了,亲自出门来迎接,面上还带着笑意:“六妹,你来得正好,这些东西我还不知道如何归置,就有劳六妹帮忙了。” 程姝的变化很快,不过短短两日,她仿佛已经适应了这侯府的日子,端起了侯府贵女的身份。 程娇笑道:“不过是小事,你我姐妹,相助是应该。” 程娇不知程姝是诚心请她帮忙还是打什么主意,做事万分小心。 让人将物件登记造册,该放入库房的放入库房,屏风、摆件等物也寻了合适的位置让仆婢摆放好。 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总算是把事情办妥了。 中间没什么风波,临走的时候,程姝还客客气气地送她出了门。 程娇回来的时候还在纳闷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可刚刚过了午时,便有人来报,说程姝身上起了红疹。 “红疹?”程娇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听说是三娘子患有毛癣(对动物毛发过敏)......” 第23章 她可能是保不住她的旺财了 “毛癣?”程娇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怎么会有毛癣?!” 癣,就是过敏的意思,毛癣,便是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程娇养了狗,自然打探过的,得知家里人都不会对狗毛过敏才敢养的,她知晓,但凡是家中有一人有这状况,她的狗便不能养。 毕竟在世人看来,狗哪里有人重要。 若是在当时,程娇也不敢养,只会给旺财另外找一个主人养它。 可是她都养了两年了,这程姝一回来,因为她有这个症状,便不能养了? 程娇眼睛都红了,心里也着急到不行,她急忙跑出院子去找狗:“旺财!旺财!” 旺财听到了她的声音,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然后撒丫子跑了过来。 “旺财!旺财!”程娇抱着狗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呜呜呜,旺财~” 她可能是保不住她的旺财了。 以前因为程妩怕狗,她养的时候,萧氏已经很有意见了,如今再出了程姝对狗毛过敏的事情,更不准许她养了。 若是她非要养,就是不懂事,就是不顾姐妹的安危。 难不成那程姝就是天生克她的? 她程姝一回来家里人就逼着她将院子让给程姝,原本她命定的郎君,也注定要被程姝抢走。 男人抢走就抢走了,能抢走的,她也不稀罕,只是现在,她连她的狗都保不住了吗? 程娇急的眼泪直掉。 铃镜冷静一些,见她急得连理智都快没了,赶紧劝道:“娘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旺财送走。” 虽然只养了两年,可铃镜也知晓自家主子对这只狗的喜欢,时常亲自给它洗毛毛喂饭食。 “若是不送走,说不准会有性命之忧!” “有性命之忧吗?”程娇仿若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只狗的缘故,害得程姝受罪,家里人可能不会对她如何,但可能不会放过旺财。 想到这里,程娇也不敢哭了,她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同铃镜、铃铛道:“我现在就把它送走,送去...送去纪荷花那边,铃铛,你随我来,铃镜,你收拾一下旺财的东西,稍后将东西送过来。” 铃镜与铃铛赶紧应下。 程娇不敢再耽搁,也顾不上伤心,赶紧带着她的狗出了门,连马车都不坐,一路往永平侯府跑去。 等她到了永平侯府的时候,人和狗都有些狼狈,她的小脸花了,发髻也有些乱了,旺财又白又蓬松的毛都焉了。 见到纪青莲,程娇的眼睛又红了。 纪青莲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遭贼了是不是?” “纪荷花...呜呜呜,我真的命苦啊,怎么会有这样的阿姐......她一来,家里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吗?难不成是我欠了她的?” “我没欠她啊!” 程娇抱着旺财哭了起来。 旺财安静地让她抱着,小心地蹭了蹭她,似乎是在安慰她。 人和狗都可怜巴巴的。 纪青莲脸都青了:“这是怎么了?程姝怎么你了?!” 纪青莲觉得奇怪,先前程娇还向她讨石榴裙说是要送给程姝,她以为这姐妹俩虽然没有感情,却也是亲姐妹,到底没仇。 怎么转头就出事了? 铃铛在一旁赶紧解释:“纪娘子今日离开之后,三娘子便请我家娘子过去帮她收拾东西布置屋子,我家娘子去了,可刚回来没多久,便有消息传来,说她身上起了红疹,竟然是患有毛癣!” “毛癣?”纪青莲也愣住了。 铃铛道:“纪娘子,那三娘子定然是故意的,她难不成不知道我家娘子养了一只狗吗?既然是患有毛癣,为何还要离我家娘子这么近?” “方才我家娘子给她布置东西的时候,她靠得可近了,定然是故意的。” 铃铛说到这里也是眼睛都红了,程姝因为程娇的缘故出了事,上面的长辈定然会怪罪,等回去了,一顿教训定然是少不了的。 她们一直以来也够小心了,便是程娥、程妩在她们面前也讨不了好,有气也只能憋着,竟然没想到她们会栽到程姝的手里。 纪青莲听了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敢置信:“先前我还以为是个小地方出来的,是个老实的,却没想到竟然这般有心计,旁的不说,她这一回病了,你祖母怕是要对你有意见。” 程老夫人也算是很公正的长辈了,以前临安侯与萧氏各有偏爱,也因为程娇死不吃亏的脾气,对程娇有诸多不喜。 程娇也正是因为得了程老夫人的庇佑,这些年才过得这样自在。 程娇抹了抹脸,小脸微冷:“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也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但她的存在,已经是侵犯了我的利益。” “她要争求祖母的疼爱,我并不在意,毕竟祖母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这都是各凭本事的事情,她对祖母用心了,孝顺了,祖母偏爱她也是应该。” “可因为她的缘故,要我将旺财送走,我实在是不能忍了,纪荷花,旺财就暂且交给你帮我养了。” “啊?”纪青莲发懵,“我养?” “当然了,除了你,我还能将旺财托付给谁人?难不成你不是我姐妹吗?” 纪青莲很想说不是,不过是些些虚假姐妹情罢了,但见她如此,似乎也不能拒绝,她呐呐道:“可是、可是我不会养狗啊......” 让她逗一逗还行,养她养,这也太为难她了吧? “旺财很乖的。”程娇也是舍不得将旺财交给别人养,可也是没办法,最终她只得说道,“我会经常来看它的,等我成亲了,就把它接走。” “什么?”纪青莲险些被口水给呛到,“你不会为了这只狗,就想成亲嫁人吧?” 要不要这样啊?! 程娇一顿,想了想道:“也未尝不可。” 她是觉得那个家她呆不下去了。 纪青莲被她这话吓了一跳:“程娇娇,你可不能胡来啊,哪里能为了一只狗,就随便找个人成亲!” 第24章 纪荷花,你觉得谢三郎如何? “也不单单是因为旺财。”程娇有些泄气,心里有些难过。 家中原本就不太平,萧氏母女与杨小娘母女为了争宠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年,好在她呆在祖母身边,虽然萧氏记恨她不帮自己亲娘,可到底算是置身事外,日子马马虎虎。 可现在,这程姝就像是她的克星一样,真的是逮着她克,之前是院子,这一回是旺财,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了,指不定她那些嫁妆真的是保不住。 虽然她这些年私下经营,钱银也不少,嫁妆的那点东西,她也不是没有,但该属于她的,别人也别想抢走。 程家将她养大,也是她血脉至亲,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与程家分割开,日后程家若是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如此,该是自己应得的好处,那是绝不能让的。 再说了,还有程娥的事情在那里等着,她也不想被逼着嫁过去做继室,她若是早点定下亲事,也能避免这一劫。 “纪荷花,你觉得谢三郎如何?” 纪青莲被这话吓得整个人一抖:“你脑门被磕了?”傻了吧这是? “我没傻。”程娇抹了一把脸,“我是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 “这是绝对不行的。”纪青莲见她模样狼狈,赶紧让人送来温水给她清理清理。 程娇愣愣地坐着,旺财安静地靠在她的腿边,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程娇摸了摸它的脑袋,心里很是不舍:“我舍不得旺财,呜呜呜~” “就算是你舍不得旺财,也想找个人嫁了,也不能是谢三郎啊!”纪青莲急得晕头转向,生怕这小姐妹一时脑抽了。 “再说了,便是你想嫁,那谢三郎也未必会娶你,他那个人,反复无常得很,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你说的也有道理。”程娇有些头疼,难不成她还要去找谢三郎,问人家愿不愿娶她吗? 谢三郎,应该也不会娶的吧? “你若是非要找个人嫁了,还不如嫁给我阿兄,他准能护着你的。” 什么? 永平侯? 程娇直摇头,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态度,纪青莲就不乐意了,她伸手叉腰:“难不成我阿兄还比不过谢三郎?” “那倒是没有。”谢三郎那浪荡子怎么能与永平侯这拼命十三郎比呢! “只是,我也只是将你阿兄当成是我阿兄,对他没有这份心思,若是嫁了他,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便是要祸害人,那也要找一个烂一点的是不是?” 这说法,令纪青莲嘴角直抽,这选郎君还要往烂的选,就因为祸害一个烂的没有心理负担吗? “这话不对不对!”纪青莲使劲摇头,“你好歹也是侯府嫡女,谁人娶了你,不得烧高香,怎么将自己说成这样。” 程娇强调道:“不受宠的。” “不受宠的嫡女,那也是嫡女。”纪青莲被她说得脑瓜都疼,“算了算了,你暂时别想什么嫁人的事情了,你要是心里实在是难受,那程姝欺负你,咱们就欺负回去。” “程娇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别人就一招,你就退了,为了躲开人家,都想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程娇长叹:“这已经不是怂不怂的问题了,而是...而是,她弱她有理你知道吗?” “我与她争,但凡我开了口,便是错了,便是她做错了事,也能以‘不懂’‘无知’作为理由,逼着我原谅她。” 程娇擦干净脸,又让铃铛给她重新梳发,然后便捧着一杯茶坐在那里发呆。 纪青莲坐在一边陪着她,见她如此,叹了口气:“不过也是你这些年不争气。” “我不争气?” “是啊,我都说了,父亲母亲的疼爱你还是要争取的,若不然很容易受委屈,若是你父亲母亲偏爱的是你,哪里需要受这些委屈。” 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程娇自己不想。 萧氏一心挂念着临安侯,想得到郎君放在宠妾身上的心,要想得到萧氏的喜欢,就得帮着她争取临安侯的宠爱。 程娇觉得与别的女子争一个男人的宠爱委实没有意思,还劝萧氏说‘天下男儿千千万,不好咱就换,指不定下一个更好’,气得萧氏险些将她打了一顿。 再说临安侯,一心扑在爱妾杨小娘身上,想要得到他的宠爱,指不定要奉承杨小娘与程娥,她自己也不乐意,而且萧氏若是知晓了,怕是要气死。 之于种种缘故,她选择了置身事外,也导致了她这父亲母亲根本就不在乎她。 程娇将茶盏里的茶水一口闷了,然后拍拍纪青莲的肩膀:“旺财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了。” “你这就回去了?”纪青莲很是担忧,“你这时候回去,估计是要受罚的,要不你就在我家住下?” 程娇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摇了头:“该回去的还是要回去,若是久了,指不定以为我不回去了,东西都让别人占了。” “可是......” “别担心,最多就是吃点苦,要不了我的命的。” 程娇虽然也觉得为今之计应该躲在外面,免得受苦,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家里人气消了,她再回去。 她之前就是这么干的。 但这一回不同,若是她躲在外面,估计程老夫人也生气,程老夫人这些年对她还算是不错,她也不想让她太生气。 就当是和程姝撕破脸了,日后她不会与程姝谈什么姐妹之情,程姝也别凑过来。 “要不,我陪你回去?”纪青莲建议道,“若是有我在,她们也不敢做得太过了是不是?” 程娇眼神微闪,笑了:“行啊,纪荷花,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最是讲义气。”说罢还冲着她比了比拇指。 纪青莲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你要是再敢叫我纪荷花,休怪我翻脸了!” 程娇闻言投降,立刻讨好道:“青莲妹妹,还是你对姐姐我最好,呜呜呜,真的是老天开眼,让我与你做一对异父异母的姐妹。” “胡说什么,我才是姐!我才是阿姐!” “你这样不行啊,要学学程小让,学会接受现实......” 二人吵闹了两句,程娇心情不少,再加上纪青莲陪同她一起回去,也放心了一些。 于是她和旺财告别,让它暂时在这边住着,便回了临安侯府。 等她们刚刚进了大门,便有仆妇前来传话。 “六娘子,老夫人让你去祠堂跪着。” “去祠堂跪着?”程娇一愣,面上有些不确定,“傅姆,这是祖母决定的吗?” “回六娘子的话,这是老夫人亲自吩咐的。” 第25章 她阿姐,难不成就没有一条狗重要? 纪青莲觉得事情很不对头,便是程姝患有毛癣,因为接触养了狗的程娇犯了病,可也不是程娇的错啊,谁人知道程姝有这毛病是不是? “怎么要罚跪呢?此事又不是程娇娇的错。” 那傅姆脸色不变,微微屈膝行礼,面容刻板严肃,却是寸步不让:“此乃临安侯府家事,纪家娘子还是先回去吧。” “你......” 程娇扯了扯纪青莲,止住了她要出口的话,然后道:“傅姆说的不错,这算是临安侯府自家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傅姆,虽是仆妇,却是掌管辅导﹑保育主家子女的人,在府上也是身份不低,当得半个主子。 程娇与府中的兄弟姐妹幼时都得过这一位吴傅姆的教导,平日里对她也算是敬重,而她也一直跟在程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可是......”纪青莲很是担忧。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也知晓,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纪青莲很想问她,这都要跪祠堂了,怎还说不吃亏? 可是在程娇的示意下,最终还是止住了到嘴边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程娇自己小心,便转身离开了。 吴傅姆领着程娇一起去祠堂。 “可知是老夫人为何罚你?” “知。”不过是因为她得知程姝发病的头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狗送走,看一只狗比自家姐妹更重要罢了。 吴傅姆叹气:“你好生跪两个时辰,然后便可以离开。” 程娇脚步顿了顿,然后问:“傅姆,我那三姐难道不知我养了一只狗吗?” 既然是有毛癣,为何还要与一个养了狗的人离得这么近? “三娘子说她不知六娘子养了狗,而且三娘子服下药已经好多了,还为六娘子求情,请老夫人不要怪罪六娘子。” “好一个求情。”程娇被气坏了,“她请我去帮忙,我视她为姐姐,知晓她不懂,便去帮了她,转过头来,我的狗留不住了,便是连自己都要在这祠堂跪一跪。” “她可真是世间上最好的阿姐,我此生定然会记得她的好的。” 这话说得,便是她与程姝今日已结下仇怨了。 吴傅姆觉得心头不安,只得道:“三娘子定然也不是故意的,那一个农家出来的小娘子,哪里会这些害人的法子,定然是巧合,六娘子,你也别和三娘子计较,她到底是你亲姐姐。” “是啊,我不能与她计较,如今这一切,也全数是我活该,我不该是心软去帮她,也不该是养狗,或许是,不该活在这个世间上。” “六娘子...老夫人已经说了,让六娘子受罚之后再去给三娘子道个歉,这事情就过去了。” “不去。”程娇撇嘴,她受了这样的委屈,还想她与程姝做好姐妹,真的是想得美。 今日之后,她与程姝乃是陌路,再也不过因为对方过去艰难而心慈手软。 “六娘子......” “傅姆也不必多言,领我去祠堂吧。” 吴傅姆心中不安,也只能是点头领她过去,程娇二话不说,便在蒲团上跪下,然后对一旁的铃铛说:“两个时辰,你好生记得,是时间到了便喊我起来。” 铃铛担忧地应了一声是。 吴傅姆一路忧心地回了程老夫人居住的福安堂,程老夫人正坐在明厅正位上,手中转着一串檀木佛珠。 听到脚步声,程老夫人睁开眼,问:“六娘可是回来了?” “回来了,按照老夫人的吩咐,老妇让她在祠堂跪两个时辰,只是她拒不道歉。”说到这里,吴傅姆又忍不住道,“老夫人,其实此事也不怪六娘子。” “我知晓不怪她。”程老夫人拧紧了眉头,“你也知晓我为何要罚她,她阿姐出了事,她头一件事不是关心阿姐,反而是怕我们对她养的那条狗动手,立刻将狗送走。” “她阿姐在她心中,难不成就没有一条狗重要?” 程老夫人说起这个就很生气。 若是程娇不急吼吼地将狗送走,她也不会罚程娇,让她跟程姝道个歉就好了,毕竟也不是故意的。 而程娇则是担心这一次程姝出了事,程家人会处置她的狗,若是一怒之下,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她自然要将狗送走。 在她看来,又不是狗做错了事,若是狗做错了事,她身为铲屎官,自然是会负责的,怎么罚她都没有意见,可分明是她和狗都没做错什么,简直是无妄之灾,她心中不服。 “她这性子也要改一改,若不然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程老夫人头疼,心中也有些不安,“自从三娘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心中总有一些不安。” 一不安是因为程妩,程妩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可他们又舍不得太子妃与将来皇后娘家的尊荣,故而将事情瞒下来,只说程姝与程妩是双生女。 二不安是因为家中的儿女都将要长大,到了婚配,也是决定将来一生命运的时候,家中兄弟姐妹的纷争也到达最巅峰,也不知晓会出什么事。 吴傅姆只得劝道:“几位郎君和小娘子都是极为孝顺之人,定然会顺顺利利的。” “顺利?”程老夫人笑了笑,最终叹气,“但愿吧。” 程娇在祠堂跪了没多久,程妩便来看她,见到程娇跪着,面上的笑意越发温婉温柔:“六妹可是还好?” “还成。” “六妹的本事就这点?”程妩摇头,仿佛是觉得程娇实在是不行的样子。 程娇不想理会她,她哪里是不知道程妩来此是为了什么,一是看她笑话,二是想拉她一起对付程姝的,她又不傻。 “昨日傍晚,我便送了一些东西给三妹,也与她说了几句话,告诉她六妹养了一条狗,那条狗凶得很,会咬人呢!” 程娇闻言目光微闪。 “六妹,她这是想害你呢,正好我也看不上她,不如你我二人联手......” “何必呢,二姐。”程娇转头看她, “你如今已是未来太子妃,何必再因为对付谁生出事端,若是事发,叫长辈知晓了,能不能嫁入东宫,也是未知数吧?” 第26章 今日对你的惩罚,可是不服? 程妩脸上的表情都凝住了。 “我能不能嫁入东宫,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二姐便当我今日多话了,你要如何,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将来什么命运,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程娇说罢这些,便闭嘴不语,懒得再搭理程妩了。 程妩自讨没趣,甩袖转身离去。 程娇抬眼看着前面奉着的牌位,轻叹一口气,然后诚心叩拜:“列祖列宗在上,六娘有一事,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此事还关乎临安侯府的生死。 “铃铛,取一枚铜钱来。” 铃铛在腰间的袋子里摸出了一枚铜钱,然后递了上去。 程娇握了握铜钱,然后道:“我今生生在程家,身上也流着程家的血,自是不能坐视不管,今日便请祖先示下,那些话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正面便是说,反面便是不说。”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铜钱轻轻往上一抛,然后落在地上。 是反面。 一旁的铃铛伸长脖子看了过去,也看到了这个结果,想来答案便是不说。 程娇小脸鼓了鼓,然后又捡起了铜钱,竟然耍赖道:“三局两胜,还有两局。” 铃铛:“???” 好吧。 这行径,很她家主子啊! 程娇三局两胜,第二回得了是正面,第三回又是反面,她又拧眉,又道:“三局两胜算什么,五局三胜才叫厉害。” 于是再加两局,凑个五局三胜。 铃铛实在是没眼睛看了。 不过最终后面的两次都是正面,最终也算是如愿。 程娇松了一口气,笑容甜滋滋的,然后叩拜祖先:“多谢祖宗保佑。” 铃铛抬眼看屋顶。 娘子哟,您祖先没保佑您,这都是您自己赖来的。 程娇才不管是不是赖来的,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说一些事情,只是需要仔细斟酌怎么说罢了。 跪了两个时辰,虽然有蒲团,但是程娇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僵了,由着两个婢女将她扶起来时,她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六娘子。”吴傅姆再次出现在祠堂,“六娘子可是还好,老夫人有请。” 程娇点了点头:“还好,死不了,那便去吧。” 吴傅姆见她这般,又忍不住道:“六娘子也不要怪老夫人,老夫人只是生气你将一条狗看得比三娘子还重要。” 听到这个,程娇便忍不住轻呵出声:“旺财陪了我两年,她程姝不过是昨日才见的陌生人,难不成也要拿来比一比?当然,你们要拿她与旺财比,我是没有意见的。” 吴傅姆脸都僵了:“六娘子,这话可万不可让老夫人听到了。” 拿程姝和狗比谁重要一点,程老夫人听了,怕是要气死。 程娇摆摆手:“知晓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傅姆松了口气,“六娘子,一会儿您见了老夫人,多说几句软话哄哄老夫人,老夫人最是心疼您了。” “她心疼的,可不止我一个......” 程娇由铃铛和铃镜扶着去了福安堂。 铃镜将旺财的东西收拾好了,也送去了永平侯府,这才回来程娇身边伺候。 进了福安堂,一干人等便给程老夫人行礼,程老夫人掀开眼皮子看了看程娇,良久之后才点头让她坐下。 程娇坐了下来,手中捧着侍女送上来的茶水,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程老夫人转了转佛珠,问她:“今日对你的惩罚,可是不服?” “不服。” “六娘!”程老夫人拧眉。 程娇却笑了:“祖母,方才孙女在祠堂跪着的时候,二姐来过一次,二姐说,昨天傍晚她便去了一趟小清苑看望三姐,和三姐说了些府上的事情。” “二姐同我说,她曾与三姐说起过,她们的六妹妹我啊,养了一只狗,叫做旺财,平日里凶得很,三姐大约是对我很上心,果然是将我与我的狗都记在心里了。” 她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似乎满心的不平与讥讽。 程老夫人脸色微沉:“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是假,祖母问二姐便知,不过我已经受过罚,对我而言,这都不重要了。” 程娇笑了笑,“祖母,您可真的是多了一位好孙女,一回来,便送了我两份大礼,一份是昨日的院子,一份是今日的狗,我心中记着呢。” 程老夫人皱眉,却也保证道:“阿娇,若是此事真的是她算计你,祖母也定然饶不了她。” “这不重要。”程娇并不怎么在乎程姝会不会受罚,“我只是想告诉祖母,我与她之间,此后我不会将她当作是我阿姐,也不会有什么姐妹之情。” “我没有这样一心想算计我的姐妹。” 这话,是要与程姝断绝关系。 程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一时之间心中有些茫然,她忍不住道:“或许只是巧合......” “世间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祖母经历过这么多事情,难不成还相信巧合?” 程老夫人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世间上,自然是没那么多巧合的。 “可是为什么啊?” 程老夫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要说程姝有心要算计程妩,因为程妩占了她身份,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那也是说得通,她有这些算计之心,程老夫人也是能理解的。 可程姝算计程娇,这就很奇怪了,程娇是她亲妹妹,而且之前还好心帮她摆设屋舍,处理事情。 “为什么?”程娇嗤笑,“大约是因为,我挡了她的路罢了。” “你有什么挡了她的路了?” “因为啊,她瞧中了萧衡。” “萧二郎?”程老夫人皱眉,“这不可能,她才刚刚回来,昨日与萧二郎才是第一次见面。” “这便是我要与祖母说的事情了,祖母这里,可是有什么私下说话的地方,孙女有几句话想要与祖母说一说。” 说到这里,程娇微顿,“孙女希望这些话,只入祖母之耳,再无旁人知晓。” “此事,或许是关乎程家的生死存亡,还请祖母慎重些。” 第27章 我年仅十八岁,便香消玉殒 程娇是打算将那预示梦的事情与程老夫人说一说。 她想得很清楚了,她与程家几人有过不少矛盾,或许也受过不少委屈,但她生在程家,程家也是将她养这么大了,也给予她富裕尊贵的生活,她是不能坐看程家一步步地踏入深渊的。 若是程家败落,她定然也不能能置身事外,日子怕是也不会很好过。 再说还有程让、还有程老夫人呢,她是不能不管的。 不过她也只是个小娘子,没有什么本事,在家中也没有话语权,要她来做这事,定然是成不了的。 还不如将此事告诉程老夫人,让程老夫人来选择将来的路,日后不管什么结果,她回想起来,也不会良心不安。 她问心无愧。 “什么关乎程家生死?”程老夫人心头一跳,眉头拧紧,看向程娇的目光之中隐隐有些犀利。 程娇闭嘴不语,只是看着她。 程老夫人想了想起身:“你随我来。” 程娇起身要跟上,边上的铃铛、铃镜要上前来扶她,却被她摆手拒了:“又不是瘸了,我自己还能走。” 程娇磕磕绊绊地跟在程老夫人身后,二人走过
相关推荐: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芙莉莲:开局拜师赛丽艾
乡村透视仙医
开局成了二姐夫
娘亲贴贴,我带你在后宫躺赢!
神秘复苏:鬼戏
白日烟波
机甲大佬只想当咸鱼
女帝:夫君,你竟是魔教教主?
一枕欢宠,总裁诱爱